生死关头,秦然甚至来不及去思考,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番模样,自己隐藏在无相沙魔中的剑意明明已经斩碎了秦嫣的灵窍,她身上的杏黄色光辉为何半寸未减?
此时的秦然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便是求生的本能。
即便那蕴藏着恐怖高温的炎浪已经拍在了他的胸前,即便那张看不清五官的熔沙铁面已经死死贴在了他的背后,秦然也始终未曾绝望。
因为他的手中还有剑。
长剑在手,何敢言败!
于是在下一刻,秦然手中的三尺剑锋华光大盛,空气中的一应水气在顷刻之间应召而至,于秦然的剑尖凝结成了一片激昂的水瀑,将他整个人的身体包裹在其内,分毫不泄,柔光璀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滴无比巨大的琥珀,将秦然自缚于其中,宁静而平和。
但置身于水露之中的秦然却并不是静止的,他手中的剑还在轻舞,他眼中仍旧闪烁着希望的光辉。
即便在这个时候,青焱鸟的火意已经侵蚀进了他的腑脏,火沙铁面也彻底融入了他的皮肤,很快便在他的体外蔓延开了一层细密的沙砾,如今在水气的灌溉之下,就如同是在秦然的身上浇了一盆泥浆。
至此,秦然哪里还能如初时那般器宇轩昂,潇洒倜傥,反而被塑成了一个泥人,说不出的狼狈。
但至少他还没有败。
下一刻,在秦然的身上突然绽放出了一种叫做生命的光芒,水纹剑在顷刻间转为长生剑,以水生木,以木泽水,生生不息。永不凋零。
然而,原本便肆掠于秦然体内的青焱幽火,经由长生剑内生命气息的加持,却立刻变得更加旺盛了几分,随即以燎原之势由内至外,覆遍了秦然的全身。
与此同时。那层看似稀薄的泥浆也在火意的炙烤下变得越发坚固,就像是在秦然的身上负了万斤枷锁,让他舞剑的速度越来越缓慢,举步维艰。
水固然可以生木,但木也可以生火,火再生土,这一切对秦然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死循环!
不过眨眼之间,秦然便已如同一座泥塑般。彻底被困在了层层沙石硬甲之中,而空中的漫天尘沙也纷涌而至,很快便将他裹成了一个巨型的沙茧,任其万分挣扎,也再难动半分。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然突然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即露出了一丝幽然的笑意。
他抬头遥望着头顶上方的秦嫣,笑道:“你以为你算死了我所有的退路。想要让我作茧自缚,以木生火。以火生土,被永困于此,但你毕竟不是武修,所以你忘记了一件事情……”
下一刻,一丝细微的裂痕自秦然的手边悄然崩开,一片巨大的泥块被削落到地上。摔成了粉碎,却再也无法再融回到那漫天尘沙之中。
紧接着,秦然身上那只沙茧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泥石沙土尽皆崩落。轰然之声不绝于耳。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正在历经末日浩劫的雪山,再也无法经受住烈日的灼烤,山体表面的雪层就此发生了大规模的崩塌,携灭世之威,纷纷滚落山下,让人观之色变!
与此同时,一声剑啸自山体之间腾空而起,持剑人的手依旧稳定如初,剑锋上的杏黄色武气明媚不减,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来到了秦嫣的身前。
“你忘记了,不论是水纹剑也好,长生剑也罢,终究,他们的载体是我手中的这柄剑,而剑意,属金!”
土,生金!
话音落下,在秦然的心中骤然升起了一丝扬眉吐气的快意,他的信念从未如此坚定过,他从未感觉如此刻这般强大过。
从此战开始至今,秦然始终都处于秦嫣的绝对压制下,仿佛他所行的每一步都被对手算得死死的,他的一切应对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而他只能被秦嫣牵着鼻子走,一步步踏入失败的深渊。
明明相比起秦嫣,他才应该是实力更加强大的那个人,却不知为何,竟一直在被秦嫣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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