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山内,宫宇依山势而建,像盘在燕山上的龙,龙首上昂,一座朱红阁楼悬于‘龙口’,远看似卧龙含珠。长桥如虹,从龙尾至龙首,末端隐在朱红阁楼前。
北燕山内的宫宇,皆由夜使一人在自己还不得出北燕山冰层的三千年岁月中,一点点建造完成。明珠阁落成之时,也是他第一次不用畏惧人间烟火气的时候。
自此之后,还阳术大成,他的身体脱离冰棺也再不会有尸臭味,使他能在夜晚自由出入人世,为自己的大业奔波。
可惜他的顺序错了,他第一个目标,便是阴司的那株灵草。那时他因三千年前北燕山通往阴司的通道未被销毁,以为入阴司摘灵草最为简单,却没想到那条早已被废弃的阴司道是单向道,只能进不能出,他得手后就被发觉,不得已只得逆走人间道,从地面返回北燕山。
不料,流年不利,他好不容易从阴司看守人间道的那些鬼修的围捕中脱身,却在返回北燕山途中,与北下访友的吉量生生相撞在一起。
他固魂之术刚稳,被吉量以极快的速度冲撞,自己小心翼翼固守了三千多年的魂魄差点飞出这具身体,自行飘入阴司散魂。
比魂魄不稳更要命的是,他怀中的灵草也被撞了出去,落至地面。
吉量是个实心眼,不问夜使从何而来,也不问他是谁,只知自己撞了人,因而心生愧疚,愿意帮他找灵草并送他回北燕山。
当时,地面上军阀交战,正值动荡之时,人间混乱不堪。
他与吉量落至地面,查看灵草跌落的位置,却只发现了两具学生模样的尸体,不见灵草。
夜使从冰棺中坐起,被日光穿透的身体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思及吉量昨日说的话,他陷入回忆。
似是感应到了他的心思,一道灰冰砌成的冰阶从冰棺下的地面升起,与长桥连接。
夜使手执冰灯缓步登阶,行至冰宫,俯视着冰层下的那名冰冻了近百年的男青年。
夜使心道:“怎么会有错呢?我当时是看着这个人类活过来的,而另一个却没了生气,那一个散出鬼气后,我肯定灵草不在他的身体里,这才把他扔下马。可吉量却说那个人也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能活下去,是因为他成了阴司鬼修,还是说……灵草当初确确实实是融进了他的血液而非冰层下的这个人?”
思及此,夜使咬牙,又想:“若当初真的弄错了,现在就算重来一遍,我又如何能让她活过来,让她能长生不死?”
冰灯坠地,夜使青白色的手捏着一块玉,狠狠拽下,反手抛了出去。
他闭上眼,念了长长一段咒语。
那玉落在院内的碧玉池中,化出了他的模样,对着夜使遥遥行了礼。
“你去吧,充当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查出吉量说的那人现在在哪里,找到他后发信给四凶,让四凶把他带回来,理由……就说我们月满开阵,需他祭旗。一定要让四凶把他带到北燕山来,中间不能出差错,你明白了吗?”
那个玉影俯首说是,消失不见。
夜使揉了揉额角,神态疲惫。他已经把影子都分出去了,一人御七影,十分耗心神,而他不久后就要开启阵法……
夜使用手指,在额头上画了两道,闭上眼睛,向那些已经消散的上古神巫祈祷。
希望一切顺利,也不枉他这三千年来的努力。
西安市内,牟长安把找人查妖的事包揽到了自己身上,赵小猫他们就在街边夹了个肉夹馍,找了几张传单,垫在台阶上,三个人很是接地气的坐在台阶上吃加班饭。
赵小猫一边啃着肉夹馍,一边说道:“天女若有心包庇,我们从她这里得不到一点线索。只有靠牟长安他们去找。啧,天女的老毛病真是要改改了,她总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理与义,认为所有为主持正义而杀人的妖都应当得到原谅,不该被判刑,总以为阴司应该更改规则,人为的让那些心地良善无害的人活得久一些,而恶徒自出生起就该被掐死重塑……她这样的,再活六千年,也是个心智长不全的正义傻子。你听她这话说得好听,其实追根到底还是因为她有私心,她自己以为自己是理性派,实际上,她的这些歪理还是为了她的那份私情开脱。”
师秦知道她说的那份私情指什么,孙狸已经给他八卦过了。
他咬了一口肉夹馍,正宗的陕西肉夹馍肉汁饱满,肥瘦适中,刚到嘴里就能带来实打实的饱腹感与安全感。
师秦粗粗嚼过就咽了那口肉,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们妖和鬼折腾的这些事,都和情分不开?那个崔济,这个天女,还有孙狸跟肖隐……”
孙狸被一口肉卡了嗓子,噎出了一个白眼,很是应景。
“时间久了,其他东西都会消散,但情则长存。”赵小猫扔了瓶水给孙狸,说道,“若必须要有所寄托,那肯定是要把自己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情爱之事上了。情爱这种东西,最容易自我感动,孤寂的漫漫长生道,一刻欢愉,都能回味数年,越是回忆就越是不能割舍,活久了,寂寞够了,到头来大家就都会往情爱这条路上走。这种事,躲不开的……”
师秦无意识地问:“你活了多久了?”
“大概三千多年吧。”赵小猫说完又自我评价道,“我活的时间好像也不短了。”
师秦笑道:“何止不短,你都要活成上下五千年中国历史了。按你说的,你活了三千年,就没往情爱这条路上走?”
赵小猫嗤道:“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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