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知道自己的武功怕是废了。
无人告诉他这事,但是眼瞅着那支笔落下去污了那张好纸,电光火石之间这念头便明悟般落在他心里。
从坟里爬出来时候他体内倒是还残留有一丝细如蚊烟的内息,如今再探去他体内却是空空荡荡,比那从未习武的寻常人还不如。
总算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点,林茂骤然失了血色,他身体微微一颤,伸手捂住了胸口:哪怕林茂这一生从未真正在意那等高深武学,骤然沦落到这般武功全废的境地,还是觉得心头剧痛,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乔暮云自进门来之后一双眼睛就从未从林茂身上离开,林茂神色间那点哀痛落在他眼底,炭火一般点燃他胸中那满满担忧惶恐。他一把扶住了林茂消瘦的身子,却觉得自己怀里像是搂了一块冰,那人气息极乱,额头上细细一层冷汗,愈发显得羸弱,仿佛那烧得极精美纤细的琉璃玉器般一碰即碎。
“木公子!”
乔暮云实在是见不得这少年露出这般神色,立刻就心神大乱。他匆匆忙伸手探入林茂衣襟之间,掌心滚烫贴上那人冰凉的胸口,往林茂体内送了一股内力。
然而片刻后,他便睁大了眼睛,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乔暮云失声惊道。他倒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林茂的状况——他的阳转功已是十转大成,可送入林茂的体内却只觉得一片空虚死寂毫无波澜,简直就像是给个死人运功一般。
林茂倒是能察觉到乔暮云捂着他胸口的那块有些许的热气,只是如今他早已知晓自己体内经脉凝滞断绝,乔暮云哪怕是将毕生功力传给他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唯独只会损了这人的元气。到底是故人之子,林茂垂着眼帘,伸手搭上乔暮云的手腕,将他的虚虚地推开了。
可是林茂的这般好意,却让乔暮云顿时急了,他反手又将林茂的手握在掌心,极殷勤忐忑地开口道。
“可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林茂如今口不能言手不能书,心情也是极差,实在不耐烦应付这傻脑小儿,便摇了摇头,只希望能得个清净。偏生乔暮云还是不放过他,依旧将他搂在怀里,另一只手还是贴着他的背,徐徐往他体内送着内力。
林茂皱了皱眉头,他暗暗觉得这姿势有些不太妥当,然而他挣了几次没挣开,乔暮云脸上却像是犯了热病般冒了汗。
“木公子,你脸色太差,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容我再为你缓一缓。”
林茂见乔暮云眼中担忧不似作伪,心中一松,缓缓叹了一口气,便也没有再挣扎。毕竟他这样被乔暮云搂着,少年人身上充足的火力透过衣衫传到林茂这里来,他胸口的那阵烦闷倒是要好上一些了。
然后他又听得乔暮云打了个响指,便有青衣小仆蹑手蹑脚利索地进到门内。乔暮云侧耳在那小仆耳边急切吩咐了几句,是在叫人唤个名医过来。
那仆人听了乔暮云的吩咐,脸上倒是透出了一些为难。
“可是妈妈说如今城里有人看的紧……”
“不妨事的,你只管叫那等名医来,诊金不是问题。”
乔暮云没等仆人说完话便硬邦邦地说道,如今他板着脸,看着倒是有了几分可怕。
那小仆连忙应了,飞快地倒退着出了房门,连点脚步声都没有。
林茂没把房间内这等小变故放在心上,他恹恹半躺在乔暮云怀内,心绪纷乱之极,连乔暮云那热烘烘的胸口都未曾顾及,更何况那小仆与乔暮云的几句耳语。
话又说回来,如今林茂倒是对自己身体这般状况有个模糊的猜测——说来说去,只怕还与他这离奇死而复生的经历有关。然而林茂之前便对自己身上的异样寻思良久,也未曾想到半点线索,现在就更是一头雾水,茫然而不知如何是好。
怕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茂心中黯然这般想道。
又过了半晌,有人敲门,之前林茂见过的那伶俐小仆推门进来,身后却跟着一个珠光宝气丰乳肥臀的少妇。乔暮云一见那人便忍不住黑了脸。
“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
那少妇掩嘴一笑,语气倒是十分不客气。
“你让人唤个名医来——我难道不是吗?”
那人屈膝草草行了一个礼,随后没等乔暮云发声便已经大喇喇绕过屏风靠近了床头。
“知道乔少爷宁愿惹恼那等麻烦人也要藏起来的小娇娇,我总要看上一看才行。”
听着这毫不客气的话,乔暮云的眉头便皱得愈发紧了。
江湖中三大名医:圣手无常乔洛河,白骨僧人印栩……然后,便是花倌人玉无心。
玉无心十二岁入行,花名兮若,十五岁便成极有名的红倌人,之后阴差阳错学了一身高深医术,在江湖上立稳了脚跟。金楼乔家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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