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惠娘应着刚要吩咐下去,冷玄月又睁开了眼。事已至此,她知道,她再心有不甘也无力改变眼下的情形。
她不能急,一定不能急,她一遍遍告诫自己,她最擅长的就是隐忍。除了忍,她别无办法,她得静下心,必须静下心。
前世她能赢,这世必定也能赢。
平心、静气。
“爹,娘。”一声爹娘出口,玄月眼里淌下泪来。
“玄儿,我的儿……”闵氏手一伸,玄月趁势倒在她怀里大哭。
冷定宕长叹一声,面上却趋于平和。
胸中焦躁之气借由痛哭渲泄掉后,玄月委委屈屈地看向冷定宕,“爹爹,女儿没事,女儿只是害怕,害怕二娘进门后爹爹不再疼爱女儿了。”
“休要胡思乱想,除了我儿爹爹谁也不疼。”冷定宕伸出布满茧痕的手指欲替她拭泪,她脸一扭,冲着冷定宕梨花带笑,勾出小指,露出旧时小女儿的常态,“爹爹说话算数?拉钩。”
玄月回复常态,冷定宕放下心来。略坐会,又同着闵氏回房说了会话,看看时辰不早复又带人踏着月色前往驿馆去了。闵氏气得在房里来回暴走,又砸碎一只羊脂玉净瓶,在床上辗转反侧折腾至寅时也无法安然入睡。
而这一夜云姝却睡得极安稳,她已经太久没在床上睡过,晒过太阳的被子,比之从前在冷玄月房里熏的价值数金的一味合香,闻之更令人心安。她拥被沉沉睡去,直至卯时孙婆子的叫骂声在廊上响起才悠悠醒转。
“一个个挺尸还没挺够呢?日后两腿一蹬眼一闭有你们躺的时候!还不赶紧给我死起来,这府上可不养懒人……”
膳房管事孙婆子的叫骂在庑廊下响起,这婆子早起的头等大事就是骂人,如同和尚尼姑要做早课念经一般,雷打不动。且这婆子嘴刁手狠,仗着自己是玄月乳母惠娘的远房堂姐在膳房为非作歹,打起丫鬟小厮来抡棍上从不手软。平素又专好干些媚上欺下的勾当,除去不嫖之外五毒占全四毒,实打实的恶婆子一个。
在孙婆子的叫骂声中,几间下人房里渐次响起悉悉索索之声,云姝翻身坐起,赵五家的在掌灯,见她起来忙忙问道:“云丫头醒了,感觉可好些?。”
似曾熟悉的问话,云姝心中一荡。
“要是觉着身子哪儿不适尽管歇着,你救了小姐一命,眼下那刁老婆子必不敢为难你。”赵五家的又说。
是了,前世醒来赵五家的也是这般同她说过这些话。
“五婶婶,多谢你惦记着,我好多了。”云姝冲她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颜。
“咦,我还打量云丫头是个不会笑的,原来会笑呢。”
云姝又是甜甜一笑。
不怪赵五家的惊讶,前世她在膳房的时候从没笑过。她阿爹是栀影国排名第一的武士,她自小就受到她阿爹近乎残酷严苛的训练。
她,是栀影国年龄最小的杀手。
一个杀手,自然不苟言笑。
但现在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个人笑是不需要理由的,仅仅因为想笑所以笑,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