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在海上航行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谢景修曾经所说的海境城。
海境城有一个对外的海港,便是历丰港。谢景修的无名岛,还要从这里再次出海航行。
船队在历丰港停靠下来,谢景修让护卫把元王爷和元王妃送到海境城外的小镇子上安置,连同简家一行人都请下船去。
元老王爷并不在其列,谢景林的那个庶子也跟着元老王爷一同留在船上,元王爷和元王妃终于再无一丝侥幸,心中犹如浸透了冰水一般寒冷。谢景修是真的再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两人不声不响地跟着护卫下了船,坐上早已等侯在码头上的朴素马车。
简六小姐却甩开来请的护卫,走到谢景修面前,昂首怒道:“谢世子,你不能这样对姨母!你不能这样对我简家!”
谢景修面色淡淡地看着她。
萧御站在谢景修的身边,对于向来保持温婉端庄的简六小姐突然如此不顾形象地大吵大闹,心中也升起一丝好奇。
简六小姐撇了萧御一眼,咬牙看向谢景修。
“谢世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扶持简家医馆开设粥药铺,完全是为你自己的目的着想!”简六小姐怒道,“你用简家的名义开设粥药铺子,暗中却是偷运粮草养活你的数万私军,若非如此,你今日哪来的实力说反就反?!”
萧御眉头微动,简六小姐所说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他转头看向谢景修,谢景修的神色分明是承认了简六小姐的说法。
那些粥药铺子竟然真的是用来养活私军的?
萧御也终于明白过来。怪不得,向来万事不上心的谢景修,偏偏对开那些铺子分外执着,就算是被乱民捣毁了,也要接着开起来。
简六小姐在刚刚得知谢景修起兵谋反,而且那些士兵个个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京城内外时,她便马上想到了简家那些粥药铺子的蹊跷。
粥药铺开了这么多年,那些铺子的帐册从来做不明白,即便她找多少老道的帐房先生,结果也是一样。到底各个铺子里运进来多少粮药,又撒出去多少,从来都弄不明白。
所幸谢景修给钱向来大方,铺子的一应运营完全不用她操心,多余的钱还能帮衬一下医馆,她也便不去纠结那些混乱的帐册。
如今看来,果然有问题,什么粥药铺子,不过是些堂而皇之的遮掩罢了。
简六小姐冷笑道:“若非如此,我也不用被逼带领简氏一族逃离京城。”
养兵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光是粮草就要大动干戈。今日她能想到那些铺子的猫腻,皇室和百官只要彻查谢景修的老底,更加不可能注意不到。
简家如果留在京城,只会落得被牵连下狱的下场。
“难道这样大的恩情,也不值得简氏一族得到上宾的礼遇?”简六小姐冷声道。
萧御看向谢景修,只等着他开口。
以前这姑娘老是找他麻烦,好不容易她直接找上了谢景修,此时只要看戏就好。
谢景修淡淡道:“没有简家医馆,粥药铺子同样想开多少便开多少。简家医馆求钱财,求名声,付出一些代价不过理所应当。简六小姐所言恩情,不知从何说起?谋反之事累简家足踏险境,如今已至安全之地。至于简六小姐所问,值不值得简家得到上宾的礼遇……”
谢景修道:“不值得。”
“你?!”简六小姐憋得面目通红,却无言以对。
简家用恩情二字理所当然地约束了谢景修那么多年,最后却证明不过一场乌龙,如今这两个字已经不好用了。
谢景修不再理会她,让护卫将人带下船去。
萧御眼看着几辆马车驶离码头,朝着海境城外驶去。
“简六小姐医术不错,若能安心在此生根行医,也是海境城百姓之福。”萧御道。
谢景修没有言语,牵起他的手走回楼舱。
“不要去管别人的闲事。”
船队再次启航,几个时辰之后,一座郁郁苍苍的小岛已然在望。
无名岛上停靠的港口不如历丰港繁华,以萧御不甚专业的目光放眼望去,却感觉此处的防御明显比历丰港更加坚固。
无名港是被小岛的陆地环绕在中央的一座半月形海港,地形天在而成,只有一个出口通往外面。
海港被群山环抱,四周青山高耸,绿木掩映,只要在四周的山头上布防,这海港便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大海碗,任谁进来都只有被瓮中捉蟞的份儿。
怪不得谢景修向来胸有成竹,原来底气这么厚呢。
两艘海船停在港口外面,等着里面飞速窜出来的小船上前来确认身份,才在小船的引领下慢慢驶进港口。
小船上发射出几枚五颜六色的礼炮,萧御正不知何意,却听港口内外顿时呼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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