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永真一定是在在开玩笑。橘黄灯光下塞在怀里的信,不真实得好像一只被擒住翅膀的白鸽。
这绝对是伪造的。卫永真和恪生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怎么会有恪生的信件。她随便拿出一封信想唬弄恪文,大概不知道恪文姐弟保持了八年的通信,对弟弟的笔迹了然于心,伪造的信件不可能瞒过她的眼睛。
脑海中忽然梆的一声,又一声,仿佛是随着“恪生”两个字钉入脑海而产生了回音。会是真的吗?尽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这是一场骗局,但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
心脏扑扑狂跳,控制不住手上动作的稳定性,恪文哆哆嗦嗦地将信撕开一条口子。卫永真起身走到门口,捞起窗帘一角视察屋外的情况,也是给恪文一个自处的空间。
恪文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和手上的信。为了不撕毁信件,她小心翼翼,手上动作却不受控制,撕出的线条越走越歪,最后几乎肢解了整只信封。恪文抖动信封倒出里面的东西,一封信和另一只小信封——还有一封信中信。
展开第一封信,熟悉的笔迹跳入眼眶,一股浓烈的酸意迅速弥漫鼻腔。
姐
卫老大命令我不能写太多,所以我只能选重要的写。我很好,很安全。我不能告诉你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实际上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每天都在换地方,到处走,不分白天黑夜。不要为我担心,这样的生活虽然比以前的学生生活累,但是我能习惯。
你肯定奇怪我所说的卫老大是谁。你不认识他,他不是爸妈的亲戚朋友,而是和你一样同在天鹅岛上一个叫卫永真的女孩的父亲。我知道,你肯定又会问,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唉,当时的情况太复杂,形势变化得太突然。现在想起那些日子,我还时常捏把冷汗感到后怕。
我不能将前因后果都写在信里。卫老大说那样太危险。卫永真应该知道一些内情,你可以问她。
另外,我听妈说过你想读大学。我写好了给你的回信,本来打算到同亚区后寄出。状况突发没能寄出,我背着这封信到处走,一直没有丢,今天一并给你。
姐,原谅我将太多事都瞒着你。我有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等见面我会亲口跟你解释。
恪生
恪文马上又去拆那封信中信。依恪生所言,这封信耽搁了很久没能寄出。信封遍布折痕污损,托在掌心有种潮湿的手感,很显然跟主人一道经历过风风雨雨。
这封信更加简短,语言更为精炼直白,更符合恪生一贯的写信风格。
姐
我们已到同亚。听妈说,你想离开天鹅岛读大学。她反对,说你肯定藏了私房钱,想说服我,把钱捞过来。做母亲的怎能如此算计自己的女儿,我大开眼界。我告诉她,同样的话告诉你:我全力支持你的决定。
和我相比,你才应该去上大学。你比我更聪明好学,比我更有资格。承认这一点不让我感到羞愧。爸妈当初就不该送你去天鹅岛,或者干脆叫天鹅笼。把你关在里面,八年才回家一次。毫无人性。
为了你的梦想,坚定地走下去。我永远支持你。
恪生
卫永真听到背后传来纸张折叠的嚓嚓声。回头看去,两封信都已经放在了桌子上,灯下的女孩双手交叉握紧拳头,拇指的关节噔噔敲着脑门,一下,两下。手离开脑门露出面庞的时候,可以看见嘴角一会儿上吊,一会儿下垂。
这样的反应在卫永真的预料之中。什么手足情、姐弟爱,在她看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无法理解,也懒得去理解。就因为称呼那人为“哥哥”或者“弟弟”,就要像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一样对他牵肠挂肚吗?至于吗?
卫永真的生活经验教给她相反的道理。哥哥为了一口饭吃把未成年的妹妹卖给头发花白的老男人,弟弟要挟姐姐供养他吃喝玩乐。童年的记忆里,全是同胞相争的惨烈场景。没有胁迫没有争斗的亲情,鬼才相信。把亲密的兄弟姐妹丢给吃不饱穿不暖的残酷生活,看他们谁先向对方下手。
凡事只顾自己,这才是卫永真学到的生活真理。女性总是被掠夺的一方,要想改变生活,就不要傻乎乎地一味奉献。
“信是怎么来的,有没有被追踪?我知道学院会追踪我们的信件。”
恪文的声音打断了卫永真的思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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