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能多看见一条平时看不见的云彩似的。
折柳拎着个小木桶贴着宫墙边低头走着,只趁着没人的时候才偷偷抬起头瞧瞧头顶。这木桶虽有些沉重,不过在冷宫的时候,样样活计都是她做,这点重量倒是不算什么。只不过走得久了,手指略酸痛些。
她把木桶放在了地上,直起腰略歇歇,就看见旁边的小胡同里跑出个小火者来。小火者一手拎着水桶,另一只手臂上搭着一块抹布,赶紧跪在地上擦一块脏了的青砖。青砖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污渍,颇难擦洗,小火者连指甲都用上了。
折柳看着有些不落忍,不过也只能看着。许是感觉到自己挡了路,那小火者抬头往折柳这边看了一眼……
“狗儿!”
那小火者……居然是狗儿!
狗儿本是村里的乞儿,被折柳的父母收养在家,虽然活计不少让他做,可是也每日里饱饭供着,本有招他做上门女婿的意思。只是后来,折柳的父母相继染病去世,家里本就不厚的家底折腾得所剩无几,又逢着大选宫女,折柳就进了宫。
只是她明明把家里剩下的几百个钱和自己的卖身银都给了狗儿,他怎么也进宫来了!
就算又惊又怒,折柳的声音却还只是将将比平时说话大声了一点点。在这宫里头待久了,她早已连怎么大声说话都忘记了。
“给姑姑请安。”
狗儿僵着一张脸,一双眼睛只是垂着不看她,从地上起身避到一边,“姑姑请。”
折柳还不到姑姑的等级,她现在也就是个一等宫女,不过小火者尊称她一声姑姑却也挑不出什么差错来。
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折柳想了想,自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了过去。
“赏你的,手上还有活计没有?淑妃娘娘吩咐我去折些海棠花插瓶,你拎上木桶随我走一趟吧。”
“姑姑请稍等。”
狗儿利索地把青砖上最后一点污渍擦干净,拎了木桶抹布重又走回去,可是却没拿地上的银子。
折柳看他离开的身影,心下一阵烦闷,伸脚把那银子踢开。小小的一块碎银子在地上骨碌一滚,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狗儿才回来。他站在折柳面前,一双眼看也不看她一下,只僵着声音伸手道,“姑姑您先走。”
刚刚胸口的那一丝郁气沉了下去,折柳点了点头,伸手指着地上的木桶,“你拎着那个。”
她走在前面,听着狗儿在身后的脚步声,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头上的天。
再高再远,也就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