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忐忑,更多的是向往。山那边的世界,不同的山林中的一切。那是阿娘口中的“外面”。大家穿着整齐干净的衣服,说着互相听得懂的话。有热乎香甜的食物,有软软舒服的床铺。不会有野兽闯进家里来偷东西......
“你,你带...会带我去吗?”
秦孤桐正在萧清浅掌心书写,闻言头也不抬,应了一声:“有何不可,只有你愿意。”说完却是一愣,顿时脸色发黑。
小野人却不曾注意,重重点头,露出皓白的牙齿:“愿意!当然愿意!”
他声音极大,在山谷里回荡。秦孤桐抬起头,看着他纯真的笑容,也不免被感染。一时百感交集,不能名状。摸着手腕上的金丝细索,一时沉默,低头在萧清浅掌心写道:张舵主,许还活着。
萧清浅握着她的手,轻轻点头。
秦孤桐欣然一笑,见她眉眼间熠熠生辉,心中爱意渐浓。
萧清浅一想前因后果,便知她心中煎熬,不由怜惜。抚平她的手,在掌心写道:山中孤苦,不可留他一人。
秦孤桐顿时双目一亮,望向在水中嬉戏打闹的小野人,连忙写道:小野人欲同行,我允之。
萧清浅感受到她轻快的心情,露出些许笑意。心中却生叹息,山里山外,有何差别,只怕尚不如。她在秦孤桐手心写道:炎凉冷暖皆告之。
秦孤桐一笑,心道清浅体贴。她对着小野人说道:“你过来。”
小野人脸上洗干净,剑眉大眼,质朴清俊。瞧起来,长到之后,必定相貌堂堂。闻秦孤桐唤他,蹬蹬瞪从水潭里跑出来,垂手站在她面前。
秦孤桐指了指前方,道:“我们先想法子越过这山。不过,事先说好,到了外面,你需听我的。等你事事都见识过,去留随意。”
她最后一句,小野人是没听懂的。前面却明白,连连点头,保证道:“恩,听你的。”
秦孤桐想了想,又重复一遍:“出去之后,你需听我的,不可打架生事,更不能害人。”
小野人连连点头:“不会,阿娘说,我们不是坏人。”
秦孤桐见他答应的爽快,满意点头。仰头看着面前的山峰。岩壁垂直,斧削如墙。只有上端,树悬崖隙,怪松盘盖,垂下些许绿萝。
欲往西南,必定要越过此山。当然如此绝壁,有千丈之高,又无落脚攀爬之处。以秦孤桐的轻功,腾跃直上三丈尚可,四丈以上就需借力。眼前这山峰,只怕不到半山腰,她就要气力不续。
想要翻过此山,只怕还需想些法子。
秦孤桐左思右想,问道:“可有其他路能过去?”
小野人摇摇头,他在山里多年。各处都及熟悉,唯有那边,没有去过。这山如屏风,挡了往前的道路。
秦孤桐细细想了想,也的确。这一道深渊划开前山后山。这处瀑布激流,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三面绝壁,此处最低,尚有余地。
她扭头看看躺在石头上的山魈,此物擅长攀援山壁,若是它先上去,再将我拉上去...秦孤桐想着,抬头看看峭壁,不由叹息。
便是山魈能上前,也绝无如此长的绳索。况且不比下来之处,好歹中间有几处凸出的石头平台,中途可以借力。
就此时,萧清浅微微一动。秦孤桐见她神色凝重,心中一紧,仔细盯着她。萧清浅搁在她腿上的手指微微曲起,写道:石碑从何而来?
她一字一字写出,秦孤桐顿时醍醐灌顶,喜笑颜开,搂着萧清浅就亲了一口。
萧清浅只觉脸颊一触,也不知何物。倒是秦孤桐炙热的鼻息让她一惊,侧首望向她。
秦孤桐这才惊醒,暗道:还好清浅瞧不见。
小野人在一旁,见状抓抓头,问道:“你亲她,做甚么?”
秦孤桐闻言呆若木鸡,满脸燥红,愣了愣恼羞成怒道:“小孩子家,知道什么!”
小野人见她突然发火,慌忙退后一步。见她并不攻击自己,才安心道:“我知道的,阿娘...也亲我。她说等我大了...长大,娶妻。只能...就能亲她。娶妻是甚么?”
秦孤桐心虚的看了一眼萧清浅,见她眉眼清雅,从容淡薄。宛如山川星辰,纵然风流云散、物是人非也不改这份气韵。
她痴痴望着萧清浅,滚烫的心与奔腾的血,都熔成韶华中的一段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