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熏风,青树翠蔓。
毛茸松鼠探出脑袋东西张望,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尾巴蓬松一抖,窜到树干上跑来跑去。雀儿扑哧着翅膀,从树杈丫蹦到歪树梢头,仰着短脖子叽叽喳喳。
秦孤桐躺在竹椅上,捂耳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书楼阴影中。暮夏时节,暖风催人睡,她昏昏沉沉渐入梦乡,远处却隐隐传来脚步声。习武之人最是机敏警觉,秦孤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随手抓起几本书,装模作样的收拾起来。
“阿桐,在忙?”老者沉稳的声音传来。
秦孤桐闻声忙转身,躬身行礼,应了一声:“老爷好,我看日头差不多,盘算着将晒的书收回去。”
方老爷看着一排排整齐的书,面露满意,点头笑道:“阿桐还是这般有礼,不像未艾。走吧。”
“是。”秦孤桐将书放下,接过方老爷手上的雕漆填金提盒。入手沉甸,透着寒意,提盒表面尽是水珠,不知装的何物。
秦孤桐在前头引路,推开雕花门扇。她虽时常打扫书楼,然而其中陈旧之味,从未消散。
锁一个个打开,门一扇扇推开。走至书楼一层最里的偏间。秦孤桐拉下机括,单手推开书架,后面墙壁上露出一个暗门。长宽不过三尺,大小可容一人通过。方老爷弯腰下去,秦孤桐亦步亦趋的提彩绢宫灯跟着。
纵下来十数次,秦孤桐依旧敛容屏气,如临深履冰,恐触碰到机关。约走了百十步,前方通道被一扇铁门封住。铁门与山壁毫无缝隙,只下面有扇一尺见方的小窗。以往秦孤桐每次都是将东西放在这小窗前,自有人取走。
“阿桐。”方老爷突然出声,秦孤桐忙停下脚步,侧体躬身静候他开口。
方老爷站在铁门前,负手望着她:“阿桐,你七岁那年来府里的吧。”
“是。”
秦孤桐的父亲秦锐,当年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豪侠。慷慨重诺,为兄弟惹恼凌泰城主,落得妻死儿伤。父女俩被方老爷所救后,秦锐便做了方府的客卿。父亲走后,秦孤桐依旧留在方府,被方老爷委任看管书楼。
“十年了,你那时只有这么高。”方老爷比划了一下,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虽年过六旬,却是虎眼生威,相貌堂堂。宫灯的昏黄光晕照着他眼角的皱纹,鬓间霜白宛如梅树梢头的积雪。
秦孤桐抬头看了一眼方老爷,又默默地下。眼前的老者凭借“九转龙丹”,十年之间,让落魄的世家称雄一方,成为西南赫赫有名的鹤鸣方府。即便是君瀚府大帅也礼让三分。
他对秦孤桐有救命之恩,秦孤桐对他既敬佩感激又疏远畏惧。低头看着地上的光影,她恭敬的答道:“老爷救命之恩,孤桐没齿不忘。”
方老爷轻叹一声,似摇头道:“你这孩子,像你父亲。秦兄都是为了我方家.....唉。”
秦孤桐弯腰不语。
“老咯,真是老咯。”方老爷说着,掏出钥匙打开铁门。秦孤桐照旧先将灯递过去,方老爷却未接手。他凝视秦孤桐片刻,突然道:“阿桐,你也一起来吧。”
秦孤桐心中诧异,垂首应道:“是。”提着彩绢宫灯灯与提盒,小心走进去。
迈过铁门的瞬间,秦孤桐心里跳了一下。就像钥匙插入锁眼之后,咔哒一声打开。在那瞬间,锁芯会突然一震。
“切记跟着我,莫要走错。”
“是。”
起先还是修缮完整的甬道,越往后便就是天然山洞开辟的山道。秦孤桐提着宫灯,屏气凝神的在后面跟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恐半点差池就万箭穿心。
她目光紧盯着方老爷的脚步,将每一步的走法都牢记于心。渐渐发现,这后半段与前半段的机关布置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看似不同,实则都契合四象八卦之数。以暗道上下左右,分太阳一,少阴二,少阳三,太阴四。机关布置则从其中推演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种。
秦孤桐从前无事,推算过前半段的机关口诀。四八之数,变化不过三十又二。此刻见状心中了然,不由轻松些许。
她曾暗自估算,方府依山而建,按着这条密道方向必定通往鹤鸣山中绝谷。如今看来,果然与她之前猜想一般。只是不知藏匿其中的,到底是何人。
前方的光点越来越大,秦孤桐站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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