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母战斗群一头钻进了这个完美的陷阱里,别说死战到底,就连自沉以保住最后一点尊严都做不到!
翔鹤号航母缓缓挂出了一面白旗。
看着这面白旗,那些残存的、还在拼命躲避从天而降的炸弹的日军战舰登时哭声一声,好些年轻军官情绪过于激动,吞枪自尽了。
但日军海军毕竟不同于陆军马粪,他们受过更好的教育,出国作军事交流的机会更多,视野比陆军那帮泥腿子要开阔得多。视野开阔的人一般都不怎么偏激的,不偏激,自然也不会因为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役而闹着集体去自杀,所以在一片哭声中,越来越多的日军战舰挂起了白旗。
那些要命的轰炸机果然没有再投下致命的重磅炸弹。
刘雷公冷静地下令:“让海军的人出来,收缴他们的武器装备,控制战舰的弹药库、燃料库、通海阀,防止他们破坏军舰,有不听话的直接开枪击毙,不用跟他们废话。”
一堆的炮艇、导弹护卫艇、鱼雷艇从威海军港中驶了出来,武装到牙齿的陆战队员迅速登上高挂白旗的日军战舰,控制了战舰的要害部门。然后在这些小不点的押送之下,仅存的三艘航母、四艘驱逐舰、两艘轻型巡洋舰、两艘大型补给舰和三艘驳船缓缓驶离这片早就被血与火染红了的海域,驶向青岛————烟台和威海可没有能够供航母停泊的港口,除了青岛没地方可去的。
于是,最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十几艘最大吨位也不到六百吨的小不点趾高气扬的押着十几艘吨位是它们十倍甚至数十倍的庞大战舰,缓缓驶离渤海,俨然一群凶狠的牧羊犬在驱赶着温驯的羊群。
几架装有照相枪的战机全程跟随,用镜头记录下了这经典的画面。在战后几十年,每逢抗战纪念日,这些小小战舰押送十几艘巨舰驶离战场和画面都必定会出现在各大新闻频道的屏幕和各大报纸的头版上,像一记记耳光狠狠地抽着日本的脸,让他们头都抬不起来。
战役总算是结束了,刘雷公驾驶战机在海面上作了最后一圈盘旋,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在满是油污和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中攒动沉浮的尸体,还有那一艘艘被铝热剂燃烧弹击中,都烧成个铁壳了还在剧烈燃烧的运输船,饶他是身经百战的军人,面对如此惨烈的情景也不由得一阵悲怆,发出一声长叹:
“这片海的鱼没法卖了!”
他猜对了,此战过后一连七八天,沿海地区的老百姓都让被潮水冲上岸来的浮尸吓得不轻,整整三年都没有人敢吃从这片大海里捞起来的鱼,毕竟从鱼肚子里吃出死人指甲、脚趾甲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参谋长很能理解司令员的心情,安慰他:“放心,我们主要卖鲍鱼、海参和扇贝,这些家伙不吃荤,不会受到影响的。”
刘雷公登时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就妥了!”
何健生飞到钟娥的战机旁边,这丫头刚才完全杀红眼了,三下五落二丢完了四枚铝热剂燃烧弹后不管不顾的脱离战场,以最快的速度返航,重新挂上炸弹又杀了回来,再一次炸沉了两艘运兵船。要说今天谁的战果最大,那不好说,但要说谁杀敌最多,依何健生之见,她至少能排前三,甚至稳居第一,因为被她炸沉的日军运输船上都至少塞了两个大队的。换句话说,光她一个人就几乎炸光了日军一个师团,如此恐怖的战绩,绝对称得上空前绝后了!
就是不知道吉尼斯收不收这个世界纪录?
他呼叫钟娥,语气温和:“心里好受点了没有?”
钟娥说:“感觉更难受了。”
何健生:“为什么?”
钟娥的声音透着一丝恐惧:“我……我从来都不知道一枚炸弹投下去会死这么多人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了……”
何健生:“那如果让一切重来,你还会投下炸弹吗?”
钟娥:“会!再难受我也要把他们送进地狱,他们只配呆在地狱里!”
何健生只能叹气了。开导她的工作就交给政工人员吧,他确实不适合干这个。他望向大东沟方向,低声说:“甲午的仇我们已经报了,你们就安息吧。”
大东沟海面上忽然狂风大作,乌云四合,闪电如龙。转眼间,暴雨倾盆而下,五十年前因为在这片大海惨败,输掉了半个世纪的国运而死不瞑目的英灵正在云端失声痛哭,把郁积了半个世纪的愤怒与不甘全都痛痛快快地发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