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我去了何处?”
齐四娘咬着牙道:“臣妾知道,圣上去了览山书院。”
霍杰深吸了一口气,“她长大了,眼睛却和当初一模一样。你的这双眼睛很像她,却终究不是她。而她,从来不记得曾经救过我。”
齐四娘听着心里暗松了一口气,面上不露分毫。
“所以圣上如今意欲何为?”齐四娘望着霍杰,哀怨幽恨。这叫霍杰想起了这么多年他们夫妻间的相处,齐四娘待他一心一意,温柔体贴,那是他一直想要过的日子。
那么,他如今当真就要为了发现事实,而毁了温馨的一切?
不,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霍杰想着今天所看到的颜元,一股意难平卷上心头。
齐四娘嫁了霍杰那么多年,对霍杰了解非浅,他这般模样,齐四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一个男人,坐拥天下,总以为这天下没他要不了的东西,他将颜元放在心上,也以为颜元同样把他放在心上。然而颜元已经带发修行,已经是出家之人了。
霍杰往览山书院去这一回,原以为可以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最后才发现,他想得太理所当然了,真正将他放在心里的人,只有她,不是颜元。
“圣上,齐家人是不会为妾的,而且五娘是嫡女,圣上如果想要五娘进宫,那就将臣妾和两个孩儿赐死吧!”齐四娘傲骨铮铮地昂起头,决绝地开口,霍杰道:“你在威胁我?”
“不,臣妾并没有威胁圣上之意,而是圣上如果执意放不下五娘,那就是不给臣妾留活路。臣妾嫁了陛下三年,纵然一开始欺骗于圣上,这么多年臣妾待圣上的感情不掺半点虚假,难道圣上跟五娘的一面之缘就比臣妾三年的陪伴都要重吗?”齐四娘一声声逼问,“还有五娘,圣上若是执意放不下五娘,不知圣下有没有想过,五娘已随云忧道长修行,我纵是庶女亦是她的姐姐,逼死长姐再娶妹为后,凭五娘的傲骨,世家的傲骨,五娘还有活路吗?”
“圣上心心念念着五娘的救命之恩,您想回报,就是准备这样回报的,毁了齐家,毁了臣妾,同样也毁了她。”齐四娘如此摊开了说,霍杰道:“我并无此意?”
齐四娘冷笑了,“圣上若无此意,何以放不下?圣上放不下,终有一日会按捺不住,这一天,不过是早晚。”
“够了!”霍杰的心思全被道破,恼羞成怒大喝,齐四娘跪下,挺直了背,“圣上若当真想好了,请赐死臣妾!”
及拜,退去,干脆利落,霍杰目露复杂……
而齐四娘离开之后,吩咐侍女,“去,传五娘进宫一趟。我这姐姐嫁入宫中多年,五娘还从未进过宫呢。”
“娘娘,此时召五娘子进宫是否不妥?”跟齐四娘来的人都是齐四娘十分信赖的心腹,颇有见地,故而犹豫。
“没什么不妥的,五娘啊,好多年前开始我就看不透她了,她既有慧名在外,正好让她进宫来给我出出主意。”
“大人那里没有消息?”这指的大人乃是齐容,齐四娘冷冷地一笑,“我的父亲啊,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出主意的人,比起他来,母亲与大郎更可靠,今日一看,最可靠的还是我这五妹呢。”
这些话侍女是听不明白的,齐四娘也没有为她解释的意思。
齐四娘昂着头,一如既往般大步地往前走,她是世家女,哪怕是庶女,非金氏所出,金氏认了她这个女儿,她就是齐家的女儿,齐家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世家的风骨啊,这几年她在宫中沉浸,越发明白了金氏一再的叮嘱。
“记住你的身份,你是皇后,你该做的是为皇帝管好后、宫,摆好你的架子,只要你凡事按着规矩来住,你的皇后之位稳如泰山。不要自甘堕落地去跟人争风吃醋,失了你的风度,傲骨。你是皇后,是正妻,一但你失了风度,丢了傲骨,再想换回来就难了。”
“而且,只要你身立得正,就算皇帝想动你,天下人也不答应,哪怕齐家不在了,你也同样可以做稳你的后位。”
齐家不在,那是最坏的打算,这样的事,金氏是不会让它发生的。那么,眼下她该做的也跟之前一样,就算一开始她是冒了五娘的救了皇帝之名当上的皇后,除此之外,她无错,如果霍杰当真要因未嫁他前的错事而废了她,霍杰是不可能再娶到五娘的,不说朝臣肯不肯,以金氏为代表的齐家,断不会让这样的丑事发生在齐家。
齐家这么多年的名声越盛,他们是不会自打嘴巴的,否则也不必苦心经营。
那么,最重要的事不必她出手,她要做的就是要会会她的嫡妹。自从守住了齐家,不叫乱军动她们这些女眷一根汗毛后,就像变了一个人的嫡妹。
就算她为了怕出意外,为了不叫霍杰看到五娘,不令五娘这么多年进过宫,五娘的名声,她再深居宫中亦如雷贯耳,十八楼,览山书院,那是开了古往今来的先例。
可谈古论今的茶楼,品茶而品人生,交好友,说心里话。十八楼那是天下士大夫最爱去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接触到许许多多的理论,哲学,偶遇截然不同的性情友人。
览山书院,育书教人,不再以家族为先,而是聚天下学子,不拘出身,只要你略有才,只要你通过了览山书院的入学考试,览山书院的大门就会为你打开。
早前的录官考试,览山书院一百多名毕业学生均被朝廷取之入仕,这还只是览山书院的第一批学生,览山书院一切都还在修正中就有这么好的成绩,如何不令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入览山书院。
能想出创十八楼与览山书院这两个地方的人,绝对不是寻常的人。
或许这些年她最不该做的事就是不令五娘进宫,也许,将一切告诉五娘,她或许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齐四娘伫立不动,侍女们也连忙停下,齐四娘仰望着底下的一切,总归无论如何,士可杀,不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