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幽带着飞萤退开了一步,让楚玄和楚烈先行,楚玄看也不看她一眼,出了长亭走向那辆车壁绘着白泽纹的马车。
楚烈走过墨紫幽身边的时候,却是停了下来,问她,“是我对墨小姐有什么失礼之处么?”
“秦王为何这样问?”墨紫幽心中暗想,是她避他避得太明显了么。
果然,楚烈说,“我总觉得墨小姐似乎很不喜欢我。”
“王爷多虑了。”墨紫幽含糊其辞地回答,“王爷是天潢贵胄,岂是我一介民女可以喜欢,又可以不喜欢的。”
楚烈轻轻笑了一声,看向那辆白泽纹马车,忽然压低了声音,“我这四弟虽生得一副好相貌,可惜未必能留在魏国,墨姑娘可要三思。”
语毕,他深深地看了墨紫幽一眼,才走向自己的黑马。
墨紫幽有些错愕地看着楚烈跨上他那匹黑马,心里顿觉荒唐。她听出楚烈的意思,他竟以为她拒绝他相送是因为看上了楚玄。
只是,他话里的警告之意太明显,墨紫幽顿时警觉了起来,楚烈并不是一个会说无谓的话,做无谓的事的人。他明明公务在身,却还主动提出送她回墨府,现在又提醒她楚玄的主意不好打,这并不是楚烈惯常的行事作风。
墨紫幽有了一种不太好的直觉,难道跟前世一样,楚烈再次对她一见钟情了?
“四弟,我先行一步了。”楚烈向着正由李德安服侍着上了马车的楚玄道。
楚玄回头冲他点了点头,楚烈就一扬鞭,马鞭落下前,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刮过墨紫幽的面颊,墨紫幽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被蛇信凉凉舔过的感觉,背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回忆起前世最后一次见到楚烈时的情景,那是幽司铁狱失火当天的早上,她被禁婆带到铁狱里一个特别的房间里。
那间房的光线很亮,秋日的阳光从花格窗外照射进来,屋子四角的花几上都摆着一盆菊花,每张椅子上都搭着厚厚的防寒用的灰鼠皮椅搭,地上铺着猩红芙蓉毡,香几上的紫金香炉传来瑞龙脑的香气。
一切都那么舒适宜人,与阴冷潮湿的牢房完全是两个世界。
她知道楚烈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她感受到这种鲜明的对比,让她知道她之前还处身在怎样恶劣的环境里。
只要她肯对他低头,她就可以离开牢房,待在像那间屋子一样适意的地方。
不,甚至是更华丽惬意的地方!
那天,楚烈没穿龙袍只着一身绣墨竹绸衫,负手立于花格窗前问她,“幽儿,你想通了么?”
她只是回答,“杀了我,或者放我走,你我之间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为何你一定要离开朕?”楚烈回过头来看她,眼中有压抑的愤怒,因而显得他那张英俊的脸,微微狰狞。
“因为,我已不爱你了。”她摇头,“我做不了你的幽妃,也不再需要你的宠爱。”
楚烈的脸色瞬间变了,从前,他会把所有的情绪变化都用微笑和平静隐藏,就算生气也是隐而不显。那次却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失控又扭曲的面孔,“朕这么爱你,你怎么可以不爱朕!”
他伸手抓紧她地双肩猛摇,一声声质问,“你不爱朕是不是因为你爱上了云王,你爱上了楚卓然!”
她心里只觉得可笑,她和云王楚卓然不过一面之缘,楚烈先是怀疑她失贞打掉她的孩子,然后又怀疑她离开他是为了楚卓然?
她想辩解,但她刚小产完就在牢里待了三个月,本就虚弱不堪,被楚烈这样猛摇,顿时就头昏脑胀,几欲晕倒,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最后,她意识模糊地倒在楚烈怀里,听见他用平静下来的声音说,“幽儿,你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朕,你是属于朕的,生生世世,你都只能爱朕一个——”
那声音充满情意,缠绵悠长,如同摆脱不了的诅咒。
她感觉到他落在她唇上的吻,冰凉滑腻,如同蛇信湿冷的触感。
那是他前世留给她最后的记忆,他的面孔偏执又疯狂,与面前这个温然如玉的男子,判若两人。
马鞭落下,楚玄带着自己的下属随从先一步向北卷裹着雪尘而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墨紫幽轻轻松了口气,他们前世那决定她命运的交点,终究是被错开了。
“那么墨姑娘,就此别过了。”姬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长亭,正坐在一个女人的马车上看着她笑。
墨紫幽向他点头道别,“我会记着你今日的恩情,他日定会报答。”
“你放心,就算你不报答,我也会去找你要的。”他笑道。
他笑起来实在好看,薄唇微弯,凤眼斜飞,一双眸子如含了雾一般氤氲多情,轻易就能让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若非墨紫幽重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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