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郁闷地咕哝一句道,“我宁愿征战沙场,跟几个倭寇敲敲打打算什么事?”
没有再多话,梅雪嫣是喜欢听林三郎讲外面的见闻的,她不愿窝在府宅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几次不由挑起话头,可她终究是要和林府分道扬镳的,不宜过多交流,把握分寸,做个半生不熟的陌生人罢了。
“明日就是县试了。”林三郎突然说道,“你不早些歇息养精蓄锐吗?”
“嗯。”
林三郎揶揄地瞧了她半晌,目光似乎是要刺穿她一般。
“听吕姨娘说,你要是能考上秀才,她就做主让你八台大娇进门,做我林三郎的正妻?”
“夫人是这么说的。”
县试是一定要去的,秀才也是志在必得,不为做这劳什子正妻,而是为了这层身份,她便不再受人摆布。
林三郎嗤笑一声,戏谑道:“那我也预祝你高中咯。”
“多谢。”梅雪嫣诚心实意说道,“借你吉言。”
林三郎气结,心说可真是不要脸,连避讳都不知道避讳一下。
挑灯夜话的不止是梅雪嫣二人,此时林氏学堂中,沈子文关紧了两扇门,将烛火也熄了只剩一盏,昏黄之中,外头绝对看不清楚。
“沈公子!”
周佐仁从里屋走出来,这俩天他吃不饱睡不好,在县学堂人人喊打,他提心吊胆的,上街怕人认出来,连人都萎缩了一截,跟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老头判若俩人。
“周夫子。”
沈子文作揖行礼,语气上却没什么恭敬神色了。
“沈公子,我为了你连饭碗都丢了。”周夫子哭诉道,“你可得可怜可怜老夫,上有老下有小的,我拿什么养活他们哟?”
“夫子放心。”沈子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舅母已经帮您安排了好了,林氏学堂不比县学堂差,一切待遇照旧,甚至月俸还多一筹,您且安心在林氏学堂教学吧。”
“如此甚好。”周佐仁搓了搓手问道,“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沈子文问道:“明日,县试完之后,你就去文院派来的监察面前,参梅雪嫣一本,就说梅雪嫣乡试作弊,冯秋墨包庇!”
“啊?”周佐仁为难说道,“这……连冯院君也参进去?”
“没错。”
“这不成啊,冯院君德高望重,难以撼动。”周夫子又说道,“就连那梅雪嫣,监察也不一定相信咱们,毕竟没有证据的事,子虚乌有……”
“谁说没有证据?夫子是梅雪嫣的恩师,你不就是最好的人证吗?”
周佐仁犹疑,万一失败的后果他承不承受得住,现在他不过是在县学堂无法立足,好歹还能转去林氏学堂,可闹大发了,他就无处藏身了。
“夫子放心,舅母已经说过了,万一不成,您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见周佐仁心动,沈子文笑道:“您不用太担心,请求监察彻查而已,不需要真的定她的罪,只要拖延几天,让梅雪嫣被查处,耽搁了评卷,她也就跟秀才无缘了。何况,您知道这回文院派来的监察是谁吗?”
“嗯?”
“正是咱们华桐府的陆提学,他的嫉恶如仇想比您也有耳闻,陆大人会放任有嫌疑之人混迹县试科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