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此刻是突袭的最佳时机。他小心探出一缕浑厚的神识,轻缓地渗出铜镜之外,瞬间以声波振动发出一道昆仑密令:大战已至,全数戒备;道族各府,按兵不动;西岐余孽,一举歼灭;开启阵法,包围蜀山!
这凌霄宝殿与传送阵相连,月横塘的旨意命令一传出去,没过多久,大殿四周就浮起了一层灰白的雾气。殿外宽敞的校场上,密密麻麻站立的僵直“死人”似乎有所感知,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很快被成团的雾气湮没了身形。
姬史并不知道月横塘已经悄然采取行动,他正陶醉在一统仙道界的遐思当中,丝毫没留意有一缕神识透出镜阵,镇守四海八荒的无数兵马朝蜀山疾奔而来。
姬史的心情极佳,想到不久之后自己的计划成功,达成多年的心愿,就忍不住一阵心花怒放。
目光从叶涟女身上转移到一脸伤痛的紫宁,姬史冷笑一声,说道:“老夫精心谋划多年,就是为了报天族遭毁灭之仇。这些秘密若是无人知晓,即便取胜,成了统治仙道界的第一人,也是毫无趣味。不如让老夫告诉你们,当年为何要温养月冥的魂魄。”
紫宁陡然一惊,温养月冥的魂魄,难道不是昆仑老绝皇的旨意吗,姬史参与此事有何目的?
姬史伫立在四面铜镜中间,身子缓缓转动一圈,神色飘飞,似乎回到数万年以前的岁月。半晌,他幽声问道:“你们可知道,这蓬莱的东陵,西岐的见素,在十万年前,他们原本是谁?”
紫宁和叶涟女对望一眼,更觉惊讶,月横塘是十万年前月冥的魂魄温养而成,难道东陵和见素也是如此,那么他们究竟是谁,与月冥有何关系?
紫宁突然想起来,白球曾经指着东陵说:“这是巫灵王。”如果他真是十万年前的巫灵王,如今又怎么成了蓬莱仙族的后裔?
这些事情根本想不通,紫宁试探地问道:“东陵是巫灵王吗?巫灵王是怎么死的,你也温养了他的魂魄吗?”
姬史点头说道:“玄女不同凡响,果然有些小聪明。没错,如今的蓬莱公子东陵,就是当年的巫灵王。月冥和羲儿死后,巫灵王将他们二人的传承隐藏起来,又用巫术和阵法禁锢了仙族的上神和神君。老夫逼他道出月冥传承和巫族阵法的奥秘,他却死硬着不肯屈服。最后老夫失去耐性,将他分筋错骨,活活炼化了魂魄。”
紫宁听得一阵心悸,当年的巫灵王竟然死得如此惨烈,巫灵王对月冥和羲儿情深义重,却被这姬史老贼害得惨死。
姬史冷哼道:“巫灵王是一副硬骨头,东陵更是死脑筋。老夫曾留在蓬莱留下一部秘笈,暗中指点东陵修炼分身之术,他竟然让月横塘知晓此事,泄露分身术的秘密。幸而老夫察觉的早,让他与月横塘的关系生分两年,但东陵这小子情愿放弃分身术,两年一无所成,终究难成大器。”
紫宁听姬史这样说来,心中不禁对他更多了一重恼怒和厌恶。这老妖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月横塘和东陵产生误会,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只听姬史继续说道:“至于玉尊见素,我倒挺喜欢这小子,肆意妄为,无所顾忌,很像年轻时候的我。他的书画笙箫之法,千变幻影之术,都是经老夫亲手指点而成,又赐下天煞灵弓的法宝兵器,若非老夫要夺舍,否则见素倒可以成为老夫的衣钵传人。”
叶涟女忍不住一撇嘴,说道:“你这样喜欢见素,莫非他是你当年私生的孩儿?昆仑密道阵法中有一卷绢帛史书,上面写道月冥死后,其父温养了他的魂魄,你既然是月冥的亲爹,又偷养了一个私生儿子见素,难怪他们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处处为敌。”
姬史冷哼一声:“老夫曾收月冥为义子,是他的父亲不假。但见素却不是,他十万年前是昆仑的六圣太子,纯正的绝皇血统和继承人,却与月冥是死敌。当年月冥与六圣太子决战,将他杀死。老夫暗中取了六圣太子的魂魄温养,待十万年后,魂魄重生为一个男孩。正巧西岐皇的贵妃生子,老夫故意布设出天际红霞万里香气的异象,暗中将西岐新生孩儿掉了包。所以,见素便是当年的六圣太子,他与月横塘都是魂魄温养而成,天生即为仇敌。”
紫宁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料想不到仙道界三位神君都是姬史亲手谋划而成,他们活了二十多年,竟然成了别人手中的傀儡,暗中被一根隐形看不见的细线牵扯操控着。
月横塘如此,东陵如此,见素也如此。
他们的天资卓绝,他们的尊贵地位,他们的人生命运,都不是自己争取而来,而是由姬史设计安排好的,一切都不由自己掌握。
他们唯一能控制的,就是十万年不变的感情。月冥和巫灵王曾是一对知己好友,月横塘和东陵又是好兄弟。紫宁心底有一股暖流划过,东陵对她的呵护,对月横塘的情义,都如十万年前一样,不曾改变过。或许姬史能谋划二人发怒成仇,但不管他们之间发生多少误会,十万年的真情不变,这兄弟之情必然浩然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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