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
薄凉诚实回答,说做噩梦了。又问:“陆观观呢?要不把亨利给我喊上来陪我吧。”
她一个人实在有点害怕。
她时常噩梦的毛病,客栈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所以她的房间里都会准备一些有助安眠的香薰跟精油之类的。
向大娘等她折腾着把床单换好,给她点上了一盏香薰灯,又把亨利喊了上来,这一切都做完,她才收了餐具下楼。临走她还嘱咐亨利好好守好‘公主’,有点不符合五十几岁年纪的调皮。
屋子里又变得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薄凉把亨利喊到了近处。它在床边露了一个脑袋不解的看着她,仿佛在问‘公主有什么吩咐?’
薄凉感觉几分好笑,心里的阴霾淡了一些,就拍拍身侧的位置:“上来陪我睡会儿吧。”
毫无疑问,她的话是得不到回应的,亨利只是看看她的手,歪了脑袋更加不解了。
薄凉只得从被窝里钻出来,抓着亨利两只爪子应是把他拖了上来。亨利战战兢兢的趴在旁边不敢动,她拍了拍亨利的头,安心了:“睡吧。”
没一会儿,感冒药里瞌睡的成份发挥了作用,眼皮渐渐睁不开,很快就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像是做一个久远的梦。梦里的那个人看不清面目,却感觉一身温柔。他的手落在她的额头,触感微凉。
就像许多年前的苏景渊,他总会在她感冒发烧时用刚洗过的手触碰她的额头。有时又会故意拿冰凉的东西去触她因感冒而发烫的额头,那感觉固然舒服,他却坏心的说喜欢她那时性感的嗔喟。
但是…薄凉知道,这个梦里的人不是他。这个人的气质,是与苏景渊雪气清冷完全不同的温暖,温柔…这感觉太过纯粹,纯粹的让她享受不起。
后来,她就已经有几分‘逃避’意味的不想醒来了。她每每生病脆弱的时候,时常都会害怕面对未来,面对连想象都难以承受的孤苦。
然而,活泼跳脱的陆观观根本不允许她一觉不醒。她还带着一身室外的凉气,就扑到了她的床前,手也正面反面的摸她的额头,嘴里惊讶不已“这么烫手怎么不去医院?又不是旧社会医疗条件不行,怎么能让她这么干扛着?万一烧坏脑子怎么办?”
薄凉抿住唇忍不住笑,就听到陈墨涵说:“她已经退烧了,睡了一个下午,是你的手太凉了。”
陆观观“啊?”了一声,薄凉睁开眼,就见她把手贴在自己脸上,“貌似是这么一回事。哎,你醒了啊?”
她发现了薄凉的目光。薄凉就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从被窝里坐起来,因为身上穿着棉衬衫,所以也没什么忌讳。但是陈墨涵却跟扎到眼睛似的猛地背过身去,搞的陆观观跟薄凉自己都往她身上看…根本就没露出什么多余的地方。
陆观观翻翻白眼说:“陈大艺术家啊,你的反应太过度了啊,她好好的穿着睡衣呢!”
原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被陆观观这么一点明,连带着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出现在女人房间都不自在了。
陈墨涵大概也是这样觉得的,就说了声“我下楼看看晚饭”便抬脚出去了。
陆观观看着门关上了,才好笑的说:“反应太过度了啊,那点心思全暴露了。”
她反正是认准了陈墨涵对薄凉有好感了。
薄凉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但她无法回应,也回应不了。她对陈墨涵的感觉最多就是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朋友,再升华…也只能是好朋友而已。有些事她心知肚明,却不能道与别人说。她问陆观观:“就快元旦了你不回家?”
“不想回了,我爸整天都围着我弟跟我小妈转,没意思。”她抱着旁边藤椅上的抱枕,语气寂寞的很。
薄凉有点感慨的笑了:“回家过的年才叫过年,你要跟我似的,一个人漂泊,连思考‘回不回家’都免了。”
“你不知道,我们家太复杂了。一个纨绔子弟的爹,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妈,一个比我小二十几岁的弟弟…”她觉得恐怖的摇摇头,“我真的觉得融不进那样的家庭…”
薄凉眨眨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的…母亲呢?”
“我妈也有她自己的家,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继父,一个比我小十几岁的弟弟…没意思。”
她还嫌弃的摆摆手,语气无所谓的让人感觉她在说笑。
有时心越大,人就越寂寞。
世界上也会那种‘因为在乎,才会表现的无所谓’这种奇怪性格的人。
薄凉抓不住陆观观真没心没肺还是故作不在意,就跳过了这个话题,邀请她在自己房间过夜,还开玩笑说“请陆大观前来镇压噩梦。”
后者欣然同意,走着京剧里的步伐,抖了抖不存在的袍摆,“待本座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