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宣四年正月初九,是江北翁主季绯的十岁生辰,这一天,下了今年整个大庆王朝的初雪。北方的雪纷纷扬扬,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将江北的城都给铺满,满城尽是雪飞花。
瑞雪兆丰年。
季绯还记得,今日初晨,婢子在为她更衣梳妆的时候,奶娘还这么对她说过。说今日下的这场雪,是个好兆头。
可这个好兆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季绯滴溜着眼睛看着街道上香车宝马,全都驶往同一个方向――江北王府。
全都是来给她庆生的人。
可没有一个人识得她,至少季绯站在一个街道岔路口,被那些车夫和小厮拿着糖果或是鞭子驱赶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识得她是江北王府的小翁主。
是啊,怎么可能会是江北翁主?
像江北翁主那样一个被千娇万宠着的人,怎么可能像个小叫花似的孤零零地被抛弃在街头?
季绯也想知道,她正好好地坐在床头等着女婢去将母妃亲手为她做的发绳,怎么转眼间她就从自己的闺房到这个风雪肆虐的大街上来了?就连特意为今日的生辰宴给换上的狐裘披肩窄袖小红袄都变成了此刻身上穿着的这件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灰不溜秋脏兮兮的破褂子。
“喂,小叫花,快闪边儿去!”一个壮汉驾着马车而过,老远就冲着季绯喊到。
“你才小叫花,你全家都是……”季绯跳着脚呛回去,却被风雪瞬间灌满了喉咙,后面的话全都淹没在了疾驰而过的哒哒马蹄声中。
那壮汉扬鞭带起的雪花全都飘洒在季绯的身上。
嘶,江北的冬天真是冻死人了。
季绯伸出一直缩在袖子中的小手拍掉脸上身上的雪,又使劲蹦了好几蹦,总算有点点温热的感觉渐渐从脚底升起。
可是蹦哒蹦哒着,她就听到“噔”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掉了下去。
全身只要稍稍有一点小动作,就会有一阵阴冷的感觉袭来,季绯在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决定稍稍弯了腰,低下头瞧地上。
背上和脖颈冷得让她的心都在打颤儿。
但是看到地上一半埋在雪堆里的墨绿色东西时,季绯嚯地就蹲了下来,将那个东西从雪中扒出来,紧紧地捂在了手中。
这是身上唯一属于她的东西了。
那是一颗绿色的珠子,挂在一根红绳上面,圆圆的小小的一颗握在手里,季绯的心里涨得满满的。
好想母妃,好想父王,好想兄长。
好想家……
季绯将那颗珠子挂在脖子上,藏进了灰破褂子里,走上大路中央,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江北王府的方向走过去。
“哒哒哒。”又是一阵马蹄声。
“小丫头,快让开!”
又是让开,切,整个江北都是她家的,别说这条街道了,她才不要让。
季绯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旧迈着小腿往前走。
只是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季绯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也慢慢散去,化作了后知后觉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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