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仅剩的一点盼头了,你竟勾结外人害她滑胎,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连小主人你都敢害,我就该活刮了你。”
周姨娘气得骂了半天,指着叫两旁站着的婆子:“你们,把她给我拖到正堂门口,我要在官人和大娘子牌位前,乱棍打死她了事。”
柳妈妈过去就把绿绨往外拖,两个婆子忙的也过来帮手,绿绨哭喊挣扎着往前爬,口中哭求道:“周姨娘饶命……青娘子,青娘子饶命啊!奴婢一时糊涂,奴婢真的一时糊涂,奴婢知道错了……饶奴婢一条贱命吧。”
“你一时糊涂,怎的第二回还来害我?”姜采青心中感叹,叫那几个婆子:“先等等,我还有话问她。”婆子们便把绿绨使劲丢在地上,退开一步盯着。
“绿绨,我自问不是恶人,除了改名的事,我也不曾跟你有什么仇,你为何勾结外人来害我?”
见绿绨神色稍一犹豫,姜采青轻描淡写补了一句:“你若实话说了,我兴许真能留你一命,不然的话,就照着周姨娘的意思办吧。”
绿绨一听,慌忙哭道:“奴婢……奴婢也是逼的,奴婢没法子。官人死了,你们这些个姨娘盼着小官人降生,还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安稳日子,我一个通房丫鬟,我还有什么盼头?那张从祖亲口跟我说的,只要青娘子滑了胎,张家绝了后便要倒了,这家产落到族人手里,他就放了身契让我除了奴籍,娶我做他正经的二房姨娘。”
张从祖?姜采青努力消化绿绨带来的信息量,可悲可叹这个绿绨,竟是为了做二房姨娘来害人,惊讶感叹之余,姜采青才发现这名字对不上号啊,忙问道:“张从祖?不是张从耀吗?”
“张……张从耀?”正在哭诉的绿绨愣了一下,结结巴巴说道:“奴婢……奴婢说的是张从祖。”
“呵,这倒有趣了。”姜采青一手握拳一手伸掌,饶有兴致地击了一下,扭头问旁边坐的周姨娘,“张从祖又是谁?”
张从祖是谁?他也是张家族长的侄孙,张从耀的堂弟。据说这张从祖长得风流俊俏,还不到二十岁,家里头倒也不穷,算是个衣食充足的富户,当然跟张家的万贯家业就不能比了。这人两年前已经娶妻,竟然是张官人丧期里整日混在前院,就跟绿绨认得了,结果就勾搭到了一起。姜采青琢磨着,这个绿绨怕是叫人有心利用了。
张从祖给绿绨挂了个鱼饵,偏偏那张从耀跑来放火,这里头的勾勾连连,不用想也能猜出个七八分。姜采青甚至有理由怀疑,这事情未必就只是张从耀堂兄弟两个,跟他们那些张姓族人,还有他们那位族长叔公怕也脱不了干系。只不过,她如今能确凿拿住的,首先是那对难兄难弟。
姜采青思索片刻,便叫长兴带着他那一队护院,先去张从祖家里把他逮住,捉到后立刻就把这对难兄难弟押送官府。本来吗,放火烧柴堆算不得大事,可勾结家奴谋害家主,这罪就不轻轻了。本县也在沂州辖制内,有裴家的淫威,姜采青十分确信,县丞大人怕是不敢将那张从耀、张从祖轻饶过去的。至于大门口来的那些个哭啼吵闹的“二张”亲友团,老规矩,打出去就好,姜采青可不想当那个揣蛇的农夫。
绿绨……姜采青犹豫了一下,她并不想打死人命,毕竟在她的观念里,奴婢的命也是命,将一个人活活打死也太血腥了。可这绿绨若是轻饶了,往后猴子就该学着杀鸡了。她也不是什么圣母,如今她掌管张家才不久,那些乡愿的善良绝对没用。罢罢罢,姜采青心里慨叹。
“拖到前院正堂前,杖责三十。”姜采青顿了顿,冷声道,“打完了若她还有命,就叫个牙婆来卖了吧。卖的便宜些,但有一条,跟牙婆说卖得远远的,我往后可不想再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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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青心情复杂地看着绿绨被拖出去,回过头来往后院走,才想起绢姨娘那边还等着呢。
这日子过的。一路回到自己屋里,姜采青先问了柳妈妈,说是绢姨娘正跟她娘家几人在自己屋里说话呢,姜采青便交代午饭叫厨房送一桌像样的饭菜去,自己歪躺在软塌先歇一会子。
“娘子还是心软,绿绨这样的贱婢要是搁在裴家,早就一顿乱棍打死了。常言道人善被人欺,娘子往后若要守住这偌大家业,恩威并施是好的,可是对这样背主的下人却绝不能手软。”魏妈妈立在姜采青身旁轻声说道。
姜采青忽然觉着,这魏妈妈真有点像游戏里的提示牌,每每看她闯关打怪,就跳出来提示两句——恭喜过关,其实你这关还可以打的更棒。
她觉着今儿已经够狠的了呀。且不说富贵人家的丫鬟,都是家生子或者自小买来调.教的,轻易没人愿意买绿绨这样成年的奴婢,并且被家主卖掉的奴婢,新主家心里自然也会留个疙瘩,你想啊,好好的丫鬟谁会卖掉呢?因此很难信任善待了。再说绿绨生的那个姿色样貌,很难说会被卖到哪儿去,即便侥幸逃过了风月场,只怕也是卖去配个莽夫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