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琛厌恶道:“冥顽不灵,先关他几天。”
“是。”
“林苹找闻焕东没有?”
“找了,闻总拒绝。”
“让闻焕东给她一点希望。”
“您的意思是……”
“大事化小。”
“好。”杨远早就猜到这种结果,并不奇怪,但并没有马上出去。
“还有事儿?”荣少琛看着他。
杨远犹豫了下,才出声:“有件事儿,我觉得不太对头。”
“说。”
“按周洲所供,他昨天掺发芽土豆的量只比前几天多一点点,前几天工人们都安然无恙,连拉肚子的都没有——我仔细查问过,昨天却出现大面积急性中毒事件,我觉得很蹊跷,找相关专家了解了情况,都说以周洲说的量,不可能造成这么多人中毒。”
“周洲记错了数量?”
杨远摇头:“我们是根据周洲提供的食材出库记录提取的数据。”
“说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都只是猜测,没有……”
“说。”
“我怀疑前几天工人们没中毒,是因为发芽的土豆根本没用到当天的营养餐中去,而是被有心人偷偷攒起来了,直到昨天才拿出来一起用。”
荣少琛目光一凛:“你怀疑有人故意制造这起中毒事件?”
“您听我说远,”杨远点头继续说道,“我们每个下属工厂食堂都有分蔬菜区、鱼肉区和水果区,每区都有主要负责人。我分别查问了那三家发生中毒事件的食堂蔬菜区负责人——他们是最有机会在土豆上做手脚的人,但他们均表示都是按照平常程序来操作的——时间太仓促,他们的话还有待考证。”
“食材每天早上七点前送到,搬运、清洗、切菜、配菜都需要时间,那三家工厂食堂人手并不多,要瞒着别人攒和换土豆,不是简单工程。”荣少琛质疑。
“我们所有下属工厂中,那三家工人最少,均不过千人,偷梁换柱相对来说更容易。”
荣少琛没追究这个问题,转问道:“就算是他们做的,目的呢?”
杨远避开他的问题反问道:“发生中毒事件后,最让您震惊的事儿是什么?”
“周洲用不正当手段经营养种殖场。”
“对。如果没发生这么恶劣的中毒事件,我们绝不会查养种殖场。也许这就是对方制造中毒事件的根本目的。”
荣少琛沉思片刻道:“恶性中毒事件加上养种殖场的不正当经营,不但会让周家父子倾家荡产,一辈子翻不了身,还逃不掉牢狱之灾。这个幕后之人,不但恨透了周家父子,还十分了解他们。有嫌疑人选?”
“这个人既然能发现周洲这么隐秘的事儿,又与下属三家工厂有关联,一定是荣腾分公司的人。我已经派了人去调查荣腾分公司所有与养种殖场有过接触的人。”
荣少琛眼睛一眯:“闻焕东与周家父子接触最多吧?”
“闻焕东虽然是营养餐的总负责人,因为有过敏性鼻炎,闻到猪圈的气味儿就会不停地打喷嚏,所以他只去过一次养种殖场——那时候周洲还没回乡。上周养种殖场与荣腾搞了两次采摘一日游活动,大多数荣腾分公司的员工都去过养种殖场,但闻焕东参加总公司临时会议,没参加分公司活动。”
荣少琛记得那次会议,又有些疑问,不过没等他说出来,杨远便再次出声道,“您怀疑闻总是欲盖弥彰吧?我开始也有怀疑,所以特意调查了闻总,发现在荣腾与养种殖场合作前,他和周家父子完全没有交集,根本不认识,所以谈不上有仇怨。事实上他和周洲关系还不错,先后借了六十多万给周洲——如果有心害周家父子倾家荡产,完全没必要浪费这一笔钱吧?”
“借六十多万给周洲,他胆倒是蛮大。”
“养种殖场这只母鸡在,他怕什么?”
荣少琛觉得有道理,没再质疑,转言道:“从食堂各级负责人查起。”
“嗯。”
“给闻焕东打电话。”
“我马上打。”
“抓紧调查。”
“是。”
*
在杨远给闻焕东打电话时,眼睛又红又肿的林苹正在荣腾公司大门口徘徊。
昨晚丈夫和儿子被警察带走时,几乎崩溃的她给闻焕东打过电话,说明情况,求他帮忙,闻焕东叹息地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婉声拒绝。
刚刚给侄女打过电话,见侄女说在想办法,她默默地挂断了电话。她对涉世不深的侄女本也没抱什么期望。
抬头看着高高的大厦,她暗自垂泪。
闻焕东是她现在唯一能求的人,但他拒绝了她。
如果说出那个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也许闻焕东会尽力相帮吧?不过这样一来,只怕她后半辈子的人生又要支离破碎了。
救儿子要紧,管不了那么多。
万般无奈的林苹咬牙擦掉眼泪,带着沉重的心情敲开了闻焕东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