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啊!别吃我啊!”妇人歇斯底里大叫。
“妖怪在哪里!”扛着一柄锄头的黑壮汉子奔来厉声喝道。纵然知道是妖,这一家之主的汉子亦凭着本能在保护自己的家人免遭屠害,他没有别的想法,只知要豁出了性命赶跑吃人的妖怪。
面对两个大人脸上无法遮掩的恐惧和憎恶,杨小八欲哭无泪,按说她的确和他们不同,说是妖也算不上。就算精怪就称作妖,却也没想到妖在阳间如此不受待见,可她现在已经是土地了呀,还是上了名册的正神。
“娘,她哭了……”小孩子的思想没有大人那么复杂。
原本见杨小八一时没反应,预备找准时机抱儿子跑的妇人听得这话一时顿住。
饶是杨小八没心没肺,连日来藏起的悲伤在此刻也兜不住了,干脆痛痛快快地嚎啕大哭。
“孩儿他娘,这…不像妖啊?”汉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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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斜照,不知不觉院子的气氛已从恐慌转为忧凄。
杨小八一把鼻涕一把泪,搜肠刮肚编了一长串半真半假的身世,使得那妇人也跟着抹泪。
“杨居士,小妇人真没听说过你的平等庙,想必在很远的地方吧,你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真是不容易。难为你看得上咱村那破庙,唉,看你弱弱小小的身上肯定也没啥功夫,村人丢的那些东西也不像与你有关。我看呐……”妇人说着看向自家男人。
夫妻二人一时都明白了什么关窍,眼里透出敬畏。
“陈大嫂你想说什么?”杨小八揪掉鼻涕问道。到了阳间就是不同,一哭就流水出来。
她把那鼻涕顺势蹭在了自己的绿裙上,在地府从没流过鼻涕的她根本不知如何处理这东西。院中一家三口也不以为意,庄户人家若不是穿着新衣裳,本就是这种习惯。只是杨小八身后不远处偷听的莫浚子看得直犯恶心,同时他又大为惊异,确定杨小八真的是实身,不然哪来的鼻涕。
“杨居士。”陈老幺皱着眉头,用他那一惯憨厚的声音说道:“咱村的土地爷是认你作庙祝了,庙中无米无盐,土地爷就……”
杨小八听汉子慢慢讲完,顿时眼前一亮,敢情他们都发现东西被偷了,遂怀疑庙里不干净,所以陈大嫂才一听说她住在庙里就忙喊妖怪?如今,这丢了的东西不能叫被偷,只能叫拿,陈家庄村民不上供,是土地爷看不过眼亲自动的手,当然不能叫偷。
万幸,陈家夫妻完全相信土地爷有那等本事,自然而然地就把前因后果联系上了,这……这真是让她杨小八省了好多事啊。
杨小八心里大喜,方知村民仍是敬神的,差点就脱口而出她就是土地神,还好最后关头刹住了嘴,要不然可能会被当成疯婆子。
陈老幺隔房的大伯便是早早就分家的里正,他留下内人陪着杨小八,急急忙忙去找大伯。没两刻钟,村里说得上话的大老爷们纷纷涌到这里。
杨小八睁着两个无辜的大眼睛东瞧瞧西看看,有问必答,故意不说明白,由得他们瞎猜。
男人们互相交换眼色,认同了陈老幺的猜测,唯有这样才解释得通。若土地庙真的进了妖邪,村里早就不太平了,哪能仅是丢点吃食。还有,杨小八身边那柄刻有太极图样的八须扫帚,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东西。
于是,见礼的见礼,赔罪的赔罪,俨然已经确定了她庙祝的身份。至于为何土地爷要请这个过于纯真甚至愚傻的俏居士为他(她)打理小庙,这就不是他们能干预的事了。
陈大嫂安慰道:“杨居士,你就好好的在庙里住着,放心吧,里正都开口了,保准你饿不死。”说完又叹道:“好好的一个漂亮姑娘,竟然是个从小生长在道观里的可怜孤女,造孽啊。”
莫浚子从头看到尾,很想作个法让村人看到他的幻像,好出声质问杨小八嘴里的破绽。看着陈家人跟杨小八越聊越亲,他决定给村民一点颜色瞧瞧。他们不是说要给庙里上供吗?好,就从上供那天开始。前脚上供,后脚我就给你们降雨,管你庄稼有没收完。
经过陈老幺两口子和里正这么一解释,村人的恐慌瞬时就消了,供杨小八这土地庙的庙祝吃喝就是小事一桩,大事当然是先要给井龙王上香还愿,若不是井龙王,他们哪那么容易就了解了事情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