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心中慌乱,遂低下头,刻意不去看他。
眼前是鎏金鞋尖,他停在几步开外,月白色衣摆纹着龙爪,张扬肆意。
一缕发丝垂了下来,撩打在脸颊上,她伸手拂过耳侧撄。
沉默在屋内化开,呼吸声渐闻入耳偿。
许久,弦歌坐得双腿发麻,颈椎生疼,忍不住抬起头来。
若不是还见到他脚尖,她都以为他走了。
一双凤眸凝在她身上,淡漠如水,直直对上,再无往日温情。
也是,他该恨她,没杀了她已是最大宽容,又怎还会奢求回到从前?
这一刻,弦歌明白,所谓形同陌路、相忘于江湖,不过这般。
心念所及,内心深处还是有一股不寒而栗的悲哀,只是弦歌克制住了这种不该滋生的情绪,咬着唇瓣,隐忍不发。
“站着不累么?”
她的声音柔软细碎,沉睡多日未进茶水,淡淡的嘶哑,有一种安抚人心、让人恍惚的魅力。
一张脸苍白无血,柳叶眉微微隆起。
他终是懂得,那日在金銮殿,不爱妆扮的她为何涂脂抹粉。
没了红腮的掩盖,她憔悴得可怕。
夏弄影就是这么待她的?
将她夺走,却让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一股怨恨死死扼住他的心,双眸渐渐猩红,那种失去的恐惧伴随而来。
“你怎么了?”弦歌见他情绪不对,眸中溢满杀气,白皙的手背隐隐凸起青筋。
他们隔得不远,清楚到她可以看清他双眉上每一根修长漆黑的眉毛,听见他粗喘的声音。
弦歌起身朝他走去,明明离得很近,可她迈着小步,每走一步都倍觉艰难。
这身子还能撑多久?她苦笑着,终于走到他跟前。
嗯,下一瞬心更痛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她想去牵他的手,没想到他躲过了,侧身躲开她的触碰。
头顶的视线依旧灼热,她没有勇气去看他,此刻他眼中是否充满嘲弄不屑,她不得而知。
本来想示弱,可他下意识的拒绝,消耗掉了她的勇气。
还是太自以为是了,没了风苏恋的牵绊,他们之间,如今还剩什么?
“修离墨......”沙哑的声音,细细听来尚能辨出哭腔,浓重的鼻音让她哽住。
“不......该叫皇上了......”她低着头,皇上二字让她一阵恍惚。
如今他坐拥天下,美女在怀,怎还会在乎她?
“你既厌我,何苦将我留在寝宫,直接扔到牢房里岂非更好?我一介罪人,住不起舒坦的地方,你.....”
“这就是你想说的?到底是你不愿住还是朕厌你?沐弦歌,你什么时候这么自以为是,朕的心思是你猜得来的吗?”男人声音淡淡,却让她忍不住战栗。
又猜错了?
“那你什么意思?”她抬起头来,身子骨柔弱,脸隐没在黑发中,显得越发娇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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