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弦歌看去,只见众人面色如常,也不知是谁笑出声来。
他们大多是年轻男子,而目光又落在她身上。
弦歌方才已经摘去头上的装饰,此刻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身上。
喜袍松松垮垮,于他们而言,她已是衣衫不整。
一道清冷的目光不同于其他人,弦歌凭着感觉寻去,对上了皇帝冷漠的眉眼。
心中顿时慌乱,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婢女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吗?
因为她,他又在众人跟前丢了颜面,所以他势必要将怒火发泄在婢女身上?
“王妃!请回屋。”圣音搀扶上她的手,她却一把推开,看向修离墨,“夫君,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可否听妾身一言,饶过她们?”
“饶过她们?”修离墨突然绽唇轻笑,“娘子!你知道她们都在说些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而他非要在今夜让鲜血染红凌霜阁,到底是做给谁看?
身后这些人,还是警告她?
地上,鲜血已经积了一滩,而有人已经挨不住,昏厥了过去。
还不停手,他难道想闹出人命么?
她知道他怨她、恨她,也知他性情冷淡,可人命,岂能儿戏?
她们胡说八道是有错,可罪不至死。
他们的感情纠葛,难道要让无辜的人来承受后果?
不,她办不到。
弦歌狠狠瞥过眼睛,不去看那惹眼的血液,可浓烈的血腥味却灌入鼻中,她忍着作呕的***,祈求地看向那个眸光冷淡的男人。
“知道,夫君若有气,便朝妾身来,妾身以前举止不检点,给人留下话柄,要怪就怪妾身一人,她们不过是道听途说。”
“夫君,饶了她们吧。”
弦歌就差没有跪下求他了。
众人见她放轻了姿态,而那个男人却无动于衷,奈何皇上脸色阴沉,他们这些人也不敢多言。
他们原想来喜庆喜庆,闹闹洞房,都是阴公子出的馊主意,怂恿他们过来,谁知皇上也跟随了过来,气氛一下冷凝。
谁想方到凌霜阁外,便听闻这些下人在妄议王妃,琉玥王旋即大怒,上前狠狠踢了婢女一脚,而那婢女经不起他的力道,飞落在不远处,口吐鲜血。
他尚不解恨,又叫来一众侍卫,杖责这些无法无天的婢子。
他们颤颤兢兢站在身后,谁也不敢招惹盛怒之上的男人。
今日白萧荞闹了他的拜堂仪式,夜里又有狗胆包天的婢子揭开他的伤疤,再提起此事。
新婚妻子被人三番两次羞辱,就算事实非如此,可传出去也不好听,像他这般骄傲的男人,又怎会隐忍不发?
白萧荞是太后亲侄子,而且还是大理寺卿,他尚敢断了人家一条手臂,更遑论这些低贱卑微的下人了。
“那娘子可知道,此事若传了出去,你夫君我的脸往哪搁?”修离墨冷冷一笑,“白日白萧荞一闹,本王看在皇上面上,饶了他一马,可她们这些婢子,竟然也敢骑到本王头上撒野!若饶了她们,岂非以后所有人都可以欺到本王头上?”
杀鸡儆猴,修离墨当着众人之面说出这番话,就想让他们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白萧荞被废了一条手臂,他却轻轻松松说放了他一马。
若不放过,那这些人......
“那你想怎样?”弦歌急了,再纠缠下去,她们都快没命了。
她不想让他这么残暴,双手染满鲜血,她怕他会遭报应。
“杀鸡儆猴!”他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眸子一一扫过众人,最后留在皇帝身上。
皇帝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冷厉地对上他。
修离墨这番话,怕是说给他听。
怪不得让阴昭招来众人闹洞房,慕幽成亲虽有这习俗,可依他的身份,他若不松口,谁敢来闹?
他将他们引来凌霜阁,无非就是想让他亲眼看见这一幕。
修离墨这人,他到底敌不过。
这些人,他千辛万苦弄进琉玥王府,深藏数年,就待又朝一日派上大用场,却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这些婢女,都是他的人,他这些年一直让她们安分守己,也没让她们做出奇怪之举,他到底如何发现的?
“琉玥王!今日你大婚,见血不吉利,饶了这些贱婢的命,也好讨个好兆头。”
众人诧异地看向皇帝,不意他竟会替这些婢女讨情。
皇帝心里想的却是,他辛辛苦苦培养了多年的棋子,不能让他悉数毁了,他要博一把,赌修离墨没有发现她们的身份。
而让他松口,却惟有那个女人。
他为了那个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