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认不清自己的位置,现在是你有求于本王,你该做的,是考虑该如何替本王灭火,你懂么?”
弦歌被他带去了安阳镇,他轻功极快,不过一炷香功夫。
夜已深,客栈门口挂了两盏灯笼,在风中萧瑟飘摇。
他径直拖着她进门,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掌柜的正打瞌睡,突然被一阵冷风吹醒,而后眼前便多了一锭银子。
掌柜的两眼发光,抬头瞧见男子一身冷煞之气,怀里还紧紧揽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似乎是极为不情愿,极力要挣脱他的钳制。
清丽的容颜上泪迹未干,眼睛红肿,嘴唇泛白。
“客官,这......”掌柜的指了指弦歌,面露疑惑。
“一间上房。”
修离墨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银子扔到桌上,眉眼间的寒霜更深。
掌柜的一凛,被他浑身骇人的气息震住,连忙叫小二带人上去。
小二出去后,修离墨松手,弦歌险些摔倒在地。
烛火幽暗,映衬在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隐隐跳动怒火。
“你要逃?逃哪去?为什么要逃?”
他步步逼近,弦歌不由自主后退,直到后背抵上门扇,再无路可退。
男人双手撑在门上,将她困在怀中,灼热的气息撩拨她的神经。
一路狂飞,她穿着又单薄,空气里流动着冰冷的寒露,她浑身早已冻僵。
这人却似乎感觉不到冷,贴着她的身子滚烫炽热,让她无处可逃。
弦歌索性不避,抬头凝向他,“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皇陵?你便从来不好奇么?”
修离墨眉眼一拧,他倒真没想过。
他花了三个月才将西陵的事办妥,原想这几日来皇陵寻她,再将解药给她,恢复她的记忆。
不想圣音传来消息,她竟想要逃去夏川。
夏川。
为了那个男人么?
她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就要弃他而去么?
因为失忆了,所以心里住进了别人?
不,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么甘心将她拱手相让?
从西陵城到安阳镇,快马加鞭也要三个时辰,可他却疯了一般,一路轻功驶来,仅仅花了两个时辰。
来到安阳镇的时候,恰好碰见她出城。
他又一路跟上。
看着她弃车而逃,在黑夜里乱窜。
她就这么想逃离他?
他倒要看看她能倔强到什么时候,所以暗中尾随,直到最后,他方才肯定,她是铁了心要逃。
他的手狠狠箍住她的肩膀,瘦弱的身躯轻轻一颤,望进他冷骛的眸里,弦歌突然想撕裂里边的无情。
他把她当棋子,算计她,让她爱上他。
很好,修离墨,如果你知道我最终没有爱上你,那你的骄傲呢?
弦歌低低一笑,眸中闪过恨意,“我讨厌自己的身份,说得好听是公主,其实我不过是皇帝手上的一枚棋子。”
“棋子”两个字被她重重咬出声,她细细凝着他,见他眸里快速闪过一抹不自然。
“所以我就想趁着皇陵之行逃跑,在京城已经没有我牵挂的东西,或许你觉得好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逃到哪里去?”
修离墨猛地攫住她的下颌,重重揉捏,声音冷酷无情,“没有牵挂的东西?”
“对,其实最终让我决定逃跑的是你,因为你性子冷热无常,我不喜你是真,可我却不明白,你为何要多番纠缠于我?”
“喜欢么?我不信,像你这般无心之人,又怎会喜欢人呢?”
修离墨突然笑出声来,“沐弦歌,你到底又在算计些什么?想逼本王承认么?本王喜不喜欢你,不是早便跟你说过?你如今这般......”
说到这里,修离墨猛地顿住,他眸子里闪过怀疑的光芒。
突然冷声道:“你记起来了?”
怪不得他觉得不对劲,她怎会好端端提起京都之事,她分明忘记了。
是他糊涂,竟然让她钻了空子。
“很意外吗?还是我不该记起来?”弦歌忍痛说道,只因他手劲太大,她挣不脱,也不知会不会毁容。
“你怎么做到的?”修离墨冷笑,旋即想到了,倏地沉了脸色,“又是那个夏弄影?”
很好,那个该死的男人,他放过他一次,竟没想到他给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不是,你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太高估了啊影?”她知道修离墨不会信,可确实不是啊影替她恢复记忆。
“啊影?”修离墨玩味地咀嚼这两个字。
她将那个男人叫得这般亲密,可对他,却是“修离墨,修离墨”地叫。
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的怒火,他低头就咬伤她的唇,柔软清香的唇刺激他胸腔的怒火。
弦歌咬牙承受他的侵犯,眼前闪过的却是墓室里他低头凝视女子的一幕,恍惚间,夙玉棠和他深情凝望的那一幕又闪现,重重叠叠,她痛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不爱,却可以这般理所当然地对她?
嫣红的血在两人的唇上化开,他突然震住,略略低眉,便见她目光清冷,他心中一痛,旋即松开了她。
每次怒火中烧,他便控制不住自己,又伤了她。
修离墨狠狠瞥过脸,哑声道:“你不该惹怒我。”
他的脸埋在她颈处,粗哑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肌肤上,她皱眉推开他。
这一次,他没有防备,身子踉跄,连连后退。
他今夜用了太多内力,现在竟觉得疲倦。
可一想到她存了逃离的心思,心就像被什么堵住,沉闷窒息。
“修离墨,今夜索性说开了。我当初来西陵就是为了离开慕幽,此生再不踏足慕幽半步。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一个你。”
“你一直纠缠于我,我便找不到逃走的机会,于是我索性依了你。你不就是想让我倾心于你么?那好,我就假装爱上你,等你放松警惕,我再伺机逃跑。”
“沐弦歌,你敢再说一遍?”弦歌听到修离墨暴怒的声音,她身子一颤,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还要怕,他既然可以这般无耻,那她为什么不能挫败他的骄傲?
她就算是一颗棋子,也是不听话的棋子。
“何必再说,你都听清楚了。现在我被你抓回来了,还有何顾忌的?”
“是么?你那两个丫鬟呢,你也不在乎了吗?”
弦歌脸色顿变,她怎么为了逞一时之快,忘了冰清、吟夏还在他手里?
“你不能动她们。”
“不能?”修离墨冷笑,猛地将弦歌扯进怀里,“为什么不能?你敢这般算计我,我还要留情吗?”
“我......”弦歌身子一颤,男人急剧起伏的胸膛贴在她身上,她能感觉到他的怒火。
这怒火或许无关爱恨,只是因为骄傲,因为自尊。
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唇,那里刚刚被他咬伤,他眸子晦暗难懂,心下一紧。
生生忍住心头的惊惧,他低声诱惑道:“歌儿,不要惹我生气,不要说气话,你若是因为......”
“不,我没说气话,你以为是因为你下药散去我的记忆,所以我才气你么?”弦歌摇摇头,“不是的,你有你的苦衷,我可以理解。”
“你能不能设身处地为我想想,能不能不逼我,放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