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别人靠不住,那她就自己走。
她不要做修离墨的棋子,离京前已经摸透了逃跑路线,现在不过是在实行当初的计划。
饶过夏川,然后去往北边的月漠国。
“公主......”冰清、吟夏面面相觑。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弦歌会大胆到要离开慕幽,抛开她尊贵的公主身份。
皇室公主出逃可是大罪,若是被抓回去,那......
“公主,再等等吧。”冰清还是不赞同弦歌离开,何况现在夏公子没有依约而来,她担心没办法护公主周全。
“冰清,你还不懂么?我回不去了,皇宫那吃人的地方,再呆下去,我怕有一天会变成自己所厌恶的那种人。我不知道自己被逼入绝境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弦歌苦笑,嘴角的笑容那般决绝。
冰清一怔,缓缓点头,“是奴婢多嘴了,奴婢愿誓死追随公主。”
冰清拗不过弦歌,再说弦歌这些年的苦,她都看在眼里。
三人趁着月色,逃出了安阳镇。
一辆马车急速朝着青岚山驶去,清冷的月色映照在大地上,那辆马车在夜里显得孤零零。
弦歌前脚刚走,李君澜就带人赶到了安阳镇。
在客栈里找到了昏死过去的副将,李君澜脸色大变,以为弦歌出了事,带人连夜搜城。
后来听守城的小将说,刚刚有一辆马车出城,方向是青岚山。
李君澜立刻快马加鞭赶去。
青岚山脚下,马车缓缓前行,夜里霜露深重,跑了那么久,连马都倦了。
这时,冰清听见后面有“嗒嗒”的马蹄声,浑身一凛,她朝车内的弦歌道:“公主,有人来了。”
弦歌倚靠在车壁上,双眸微闭,听见冰清的话,猛地睁开眼睛。
撩起帘幔,影影绰绰的树影在两侧摇摆,倾耳凝听,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似乎还有男人怒斥马匹的声音。
弦歌咬咬牙,沉声道:“我们抄小路上山,西面那里有一条小径,鲜少有人行走,一直往山上走,两个时辰后,便可达到夏川地界。”
“那马车怎么办?”吟夏急道。
“不要了,就让马车引开他们。”不管是不是追兵来了,她都得弃车,她赌不起。
*
夏弄影连夜赶路,再有一日路程就赶到青岚山,却在第二日夜里,留守东宫的暗卫来信,东宫出事,他不得已返回京城。
他当初就该杀了那个阴他的侧妃,那个女人竟然胆大包天,趁他不在东宫,朝凉月下手。
凉月是他捧在手心疼爱的女人,她竟敢找人诬陷凉月与人有染,他父皇为了皇家名声,将凉月打入天牢。
凉月跟了他一年多,他从来没有给她名分,怕的就是遭人妒忌。
可现在,那些人都活腻了,敢在他头上动土。
夏弄影知道,只有他亲自回去,才能救下凉月,若是晚了,那凉月就危险了。
所以他即使再担心弦歌,还是义无反顾地赶回京城。
弦歌很聪明,她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可凉月不一样,她性子耿直,不懂得审时度势。
夏弄影将带来的暗卫留下,让假扮过弦歌的女暗卫领路前往青岚山,务必要带回弦歌,他自己孤身回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他回到京城救出凉月的时候,派去接应弦歌的人都被暗杀了。
*
三人气喘吁吁,奔跑在林子里,这时月亮躲进了云层里。
天地暗淡了下来,看不清方向,渐渐地,她们三人偏离了原路。
身后再听不见马蹄声,寒冷的夜里清晰地听见三人的脚步声,还有耳边沙沙作响的风声。
从半人高的杂草里穿过,她们摸黑前进,这时冰清突然尖叫出声,人倒在了地上。
弦歌心里一紧,连忙停下,“怎么了?”
“没事。”冰清轻声道,弦歌却听出了她话里的颤抖。
吟夏与弦歌一左一右将她扶起,三人跑了那么久,都累得浑身无力。
天黑得只能模模糊糊瞧见轮廓,弦歌也不知冰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急道:“别瞒着我,快说。”
“对呀,你要急死人呀。”吟夏在一旁干跺脚。
“没事,就是不小心扭伤脚了。”冰清道,“快走吧,不然他们该追来了。”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噗咚”一声,冰清倒了下来,这次她再也站不起来。
弦歌重重一震,猛然回身,吟夏已经将冰清扶坐在地。
这时乌云散去,月光清晰地照下来,流泻在冰清那张苍白的脸上。
她眼睛微眯,眉梢凝向弦歌,嘴唇黑紫。
弦歌猛地握住她的手,颤抖道:“到底怎么了?”
“公主,是蛇毒,她被蛇咬了。”吟夏眼泪簌簌落下,她一把掀起冰清的裙摆,白色的襦袜上汨汨流出黑色的血液。
为什么会这样?
还是她害了她么?
弦歌悔恨极了,她为什么老是拖累别人?
“公主,别哭。”冰清颤抖着手擦去弦歌脸上的泪水。
“奴婢没事,公主快走吧,奴婢怕是以后再也不能侍奉您了。”
“不,冰清你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弦歌嘶声大吼,撕下她的袜子,俯身就要替她吸出毒血。
“主子,您不出去瞧瞧?”
林子深处,修离墨一袭白衣,悠然地斜靠在树干上,凤眸寒戾,落在远处那袭白衣女人身上,薄唇抿成一条线。
叶落就站在他身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瞧什么?有胆子逃跑,就该承担后果。”修离墨冷声道。
“可是要出人命了,公主那么在乎那丫头,主子你舍得让公主伤心?”
修离墨冷冽地扫了他一眼,“那又与本王何干?”
叶落一噎,无语地抬头望天。
身侧刮起一道冷风,叶落一惊,低头一看,哪里还有修离墨的影子。
却是修离墨瞧见弦歌俯身想替冰清吸出毒血的一幕,浑身一凛,他飞身而起,一把将弦歌拉开。
弦歌只觉得脖颈一疼,然后身子重重往后跌去。
这次修离墨是真的恼了,存在教训她的心思,所以故意将她摔在地上,似乎那样便能消去他心头的怒火。
弦歌抬头便见修离墨如鬼般阴狠的眸子,月光清冷,披在他身上,将他一身冷厉染深。
他就站在她几步之外,夜晚的冷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簌簌作响。
白色。
又是白色。
她以前喜欢他穿白色衣服,可如今那白色却刺眼得很,墓室里他一身白衣,渐渐环住那女人。
这一幕在脑海里重现,狠狠撕裂她的心,痛得她浑身战栗。
弦歌低头冷冷一笑,他在这里作甚?
起身要朝冰清走去,手臂徒然一重,她微微垂眸,便见他葱白的五指紧紧捏在她手臂上,狠狠地,似乎指尖隐藏了滔天/怒火。
真是可笑,她都没生气,他气什么?
她甚至不愿去看他的脸,冷笑着挣脱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