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装镇定道:“还好么?”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舌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个大男人,听她这么露骨伤自尊的话,不生气才怪。
“死不了。”他淡淡道,走到她身后,一手抚上她的长发,一手持梳缓缓滑落。
他在替她梳头么?
他这么骄傲的大男人,向来杀伐果断,他的手要么持剑,要么握笔,现在竟然替她梳头?
那么轻柔,好像手中握的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弦歌不淡定了,她怕这样柔情的男人,转身去夺男人手里的梳子,他手一抬,躲过她的手。
“我自己来。”弦歌道。
男人凤眸微眯,沉声道,“转过身去。”
喜怒无常的男人,弦歌不肯,就这么跟他对视起来。
他突然勾唇一笑,俯下身子,男性刚烈的气息袭来,她微微一怔,却又倔强地仰着头。
下巴一暖,他粗粝的指腹细细摩挲她滑嫩的肌肤,眸子闪动暗潮。
她微微一惊,听得他沉稳的声音落在唇边,“还想来么?”
他靠得极尽,呼吸悉数喷在她两颊上。
“这次再挑起我体内的火,我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他突然一顿,暧昧道:“还是,你其实也想?”
她想?
弦歌又气又怒,恨不得一巴掌扇到这语气轻挑的男人脸上,可看到他金具覆面,想起上次打他一次,自己的手痛了好几天。
她才强压下怒火,偏头侧开他的手。
他眸子里的光亮一下子暗淡下来,弦歌早已转身低垂着头,她没有看到这个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她一再拒绝他,他都感受到,她明明动了情,却又故作冷落。
一个女人深爱一个男人,却不肯将自己交给那个男人,这意味这什么,他懂。
不是不够爱,而是那个男人做得不够好,没能让那个女人打心底相信他、依赖他。
沉默像一朵花悄然绽放,寂然无声,他眸子落在她的发丝上,手轻轻梳理她的长发。
她起初浑身不舒服,渐渐的竟松弛了身体,他的动作轻柔流畅,娴熟得好像经常替人梳头。
会是什么人,能得他如此对待?
她心里发酸,却疲惫得不想去探究,眸子落到铜镜里。
他的手在她发丝上穿梭,她突然问道:“修离墨,我们如今……这样算什么?”
一路保护她,现在又替她梳头,做着男女间的亲密事,纵容她的脾气,甚至为了留下她,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她真的想不通,他究竟想干嘛?
若说爱她,却又算计她。
这样高深莫测的男人,她真的看不透。
男人手上一顿,微微拢眉,“我没说过吗?”
“说过什么?”她外头凝想,她错过什么了吗?
他低低一叹,放下她的发丝,轻轻握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掰过来。
那双眸子里温情脉脉,他薄唇轻吐,“你是我的女人。”
他的女人?
她苦涩一笑,她何时成了他的女人?
她的笑凄楚微凉,挟裹薄薄的自讽,如同即将衰败掉落枝头的花朵,明明看着他,却又淡淡无痕。
他的心狠狠纠成一团,他讨厌看到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是又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就可以将他推入两难的境地,他以前从没在乎过谁,做事率性而为,从来不需要束手束脚。
现在面对这样一个让他疼到心骨的人,他竟在乎她的一颦一笑,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惹得她不开心。
他眸子里情绪变幻莫测,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微微一叹。
她伸手抚上他纠结的眉头,轻轻抚平,嘴角扯开一抹笑容。
她轻微道:“这是你给我的承诺吗?”
男人感受她指尖带来的舒适,心情渐渐平复,闭着眼睛轻“嗯”一声。
一把握住她放在眉心上的手,紧紧地,他不想放开,弦歌知他所想,也不挣脱,手轻轻顺着他的眼皮轻触。
指尖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她手一颤,才发现自己碰了他的右眼皮,那里疤痕缠绕,红红的皮肤在周围白皙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瘆人。
眼皮出传来轻柔的触感,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猛然想起什么,蓦地将她的手推离,那双凤眸猛地睁开,眼里寒光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