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跟他们说你是我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不领情。”
弦歌拼命摇头,有什么在疯狂地涌上眼眶,急欲宣泄而出,她死死攥紧手心,才没让喉咙里的哽咽声逸出唇间。
她没有不领情,她只是太愚蠢,看不穿他的心思。
她悔极,想要解释,可所有的话到嘴边都变成了啜泣声。
他猛地攫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手指摩挲她细巧的下巴,粗粝的指腹滑在细嫩的肌肤上。
他恨极,瞳孔一暗,指腹重重碾压在她莹润的肌肤上,滴落的泪珠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指尖的湿润令他微微一怔,他看到她的脸庞上被压出一道道红印。
她一声不吭,任由泪水蔓延他的指尖,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被他捏红了脸,又是泪流满面的模样,她想自己此刻肯定狼狈极了。
他略微低头,一双眸子晦涩难懂,缓缓靠近她的脸,好闻的气息萦绕在周身,瞬间贯穿她的五脏六腑,割裂着那颗颤抖的心。
“沐弦歌,你真的令我很失望。我原以为你只是性子执拗了点,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没有心。”
他轻轻松开她的下颌,瞥开噬魂的视线,从怀里取出帕子擦拭手上的泪湿。
洁白修长的手透露出不健康的白,圆润干净的指甲在白净的帕子上利落旋转。
她的视线紧紧凝着帕子,随着帕子落到地上。
他轻嗤,“犯不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昨夜你不是说厌恶我么?别告诉我你现在改变心意了。”他重新靠在车壁上,目光扬落在窗外,嘴角勾起落寞的笑容,“来不及了。”
昏迷的时候,他死死抓紧她的手,哪怕没有意识,他心底已经认定了这是她的手,他绝不会放开。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让自己失去意识了?
这么多年来,如履薄冰,连夜间睡梦中也不敢松弛,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醒。
有时候甚至会整夜站在院中,任由月光洒满华发,再到凌晨东方泛白,他一动不动,只有僵硬的肢体和体内冰冷凝固的血液才能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江山美人、权利财富,他唾手可得,可是这些都不能让他的心跳动起来。
只有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温暖,让他有了人的情绪。
他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是她?
后来他终于想通了。
活了二十五年,他寂寞了,厌烦了每日的尔虞我诈,所以为自己设计了一段感情。
以前也有女人对他投怀送抱过,她们甚至比她美,比她更会伺候人,性子温顺乖巧,可是他封闭了自己的心,把她们拒在心外。
她是他生命里的意外,这个意外,是他允许存在的,后来这个意外如同脱缰的野马,脱离了他的控制。
她今日这番做法的确让他寒心了。
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落落,没有留下她的一丝痕迹、气息,鼻腔里都是难闻的血腥。
他以为她还是弃他而去,气得撕下身上的袍子扔出去,不想手脚绵软无力,袍子落在帘幔处。
为了让这场戏做足,他跌地之前生生锁住自己的内力,那时坠地的他,跟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无异。
他觉得自己疯了,躺在榻上,脑海中都是她的身影。
听到她的声音从帘外传来,他心里涌上狂喜,如同三月盛开的桃花绚烂夺目,随即又纠结万分。
他该怎么面对她?
若无其事还是狠狠责骂?
她掀起帘子进来,他摆出平日里面对陌生人的模样,躺在胸膛里的心却早已雀跃不已。
她娇笑着依偎进他怀里,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才忍住不去抱她。
分离不过片刻,他思念她,想要狠狠抱紧她,吸取她身上醉人的气息。
不过他决定给她一个教训,不然往后有他受的。
沐弦歌哪里懂得他的心思,一句“来不及了”让她手脚冰冷,她想任性地缠住他,可是心底的骄傲告诉她,男人最讨厌死缠烂打的女人。
她不想让他讨厌,所以抹了一把眼泪,低眉顺眼地站起身来,“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出去,你好好休息。”
“沐弦歌,你爱我么?”他猛地朝她低吼出声,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
她浑身一震,没有回头,抓住帘幔的手慢慢弯曲,“爱。”
她重重点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沙哑沉重,像风化了千年的古城回音。
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爱这个男人,为何不敢承认。
她听到一声轻笑,“你的爱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