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说桃木能辟邪,可祖宗没说桃木能驱灵。
周家内屋此时一片混乱,家具被扔的到处都是,地上还有被砸坏的茶具,床褥被撕扯地棉花四处纷飞,周同宣抱着头缩在角落,嘴里念叨着年前在道观里学到的辟邪咒,可屋内的怪叫声不但不灭,反而越来越响,吵的人脑仁阵阵发疼。
“够了。”周同宣大喝,“都已经过完年了,为何你还要缠着我。”
“呜?”通体深蓝的小兽看向周同宣,眼内盛满无辜。
小兽形若狮子而独角,通体深蓝,看上去想是尚未出生多久的幼兽,并没有书画中的睚呲凶兽那般吓人,可那张狰狞的小脸,还是让周同宣觉得可怖。
……
临近过年的时候,周同宣去山周围找些野味,想要为过年拜访亲友做些准备。
周同宣虽然是个身高三尺,身强体壮,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但胆子极小,说话瓮声瓮气的,村子里的人都嘲笑他的胆子比村头张寡妇的心眼还小,每回他都不敢回击,只能转头就走,不再言语,身后是一串串的笑声。
……
天空阴沉沉的,不久后暴风雪就要来了,周同宣手上提着两三只野兔,加快脚步,想要在暴风雪之前赶下山。
大意了,本是想着把那兔子抓到手就下山回家,谁知道那只兔子跑的太快,为了追那只兔子,他跑到了大山的深处。
“传闻那山上有吃人的野兽,小宣你可别乱跑,记好了爹爹教给你的路线,以后长大了可就不能和爹爹一起了。”
“昨夜山里又传来那怪叫了?那声音怪吓人的。”
脑海里都是关于这大山的传闻,周同宣的腿有些发软。
“吼~~~”耳边传来的是一阵吼叫声,周同宣抱紧怀中的兔子,天空已经开始落雪了。
狂风大作,吹得周同宣脸颊生疼,怀中的兔子已经冻得僵硬,这次的暴风雪来的太不及时,山上的树木除了几棵松柏还有些绿意,剩下的是一片枯灰色的树枝,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
不得已,周同宣冒着风雪,想要寻找洞穴避寒取暖。
周同宣一面冒着风雪,一面眯着眼寻找山洞。
半人高的山洞,只能让周同宣半蹲着身子钻进去,洞内有些狭窄,朝里面看去似乎有丝丝亮光,周同宣不敢往里走太多,他怕有捕猎者在里面休息,万一打扰到他们,自己定会被扒一层皮。
这大山深处有野兽,但谁也没见过。
倒是每年有不少的捕猎者来山上寻找那野兽,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无功而返,少数有被狼群围攻而死,黑市上更是把这从未出现过的野兽的皮毛炒到了天价,周同宣觉得这些人定是闲的没事做了。
用怀中的打火石点燃洞内捡的一些干柴,周同宣饿的发晕,与风雪抵抗了大半个时辰才找到这山洞,如果再不吃点东西,怕是熬不过这场暴风雪了。
从地上的兔子里挑出一只最小的,拿出匕首将雪白的毛皮从兔子身上剥离,将内脏处理干净后架在火上烤。
不久后山洞内传来烤肉的香味,周同宣饿昏了头,不管烤肉上还带着丝丝血腥味,狼吞虎咽起来。
洞外的暴风雪愈来愈猛,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几片雪花透过挡在洞口的树枝间的空隙吹进洞内,周同宣往洞内缩了缩,抱紧自己。
天黑的很快,洞内被树枝遮挡着外面雪地上透出的白色,漆黑一片,周同宣冷的打颤,干树枝已经用完了,这一夜不知道该怎么过,只希望这暴风雪能早些停下来,他好赶回家生火取暖。
周同宣被冻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在添他的脸颊,吓得他跳了起来,可是山洞太矮,还没跳起来就撞到了洞顶。
周同宣疼的龇牙咧嘴,揉着脑袋看向自己的右手边,透过点点从外面穿进来的光,周同宣只能看到一双有些亮的圆眼。
貌似是一头小兽,周同宣放下心来,应该是里边捕猎者养的猎犬。
捡起地上的骨头朝小兽扔过去,见它只是低头嗅嗅,似乎一点都不喜欢这肉骨头。
见它抬头看他,周同宣忍不住用手去抚摸小兽的头,入手的是一片温暖柔顺的毛,让冻了大半天的周同宣忍不住用双手把它抱在怀里,感叹着这猎狗被养的真好,浑身没有一根坚硬的毛发,全身软乎乎的好像隔壁的胖猫。
“呜~”小兽似乎被摸的很舒坦,趴在周同宣的怀里,像人会感叹似得。周同宣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
天色将亮未亮,周同宣将怀中的小兽轻放在地上,扒开挡在洞口的树枝,暴风雪终于停了,整个世界变得一片白,白的发亮。
看一眼还在熟睡的小兽,出了洞穴将树枝重新挡在洞口,怕它跟他。
雪堆的足有半人高,周同宣用手为自己推开一条路,花了大半日才走下山,下山时全身早已湿透,冻得双唇发紫。
好不容易到家的周同宣赶忙生起家中的地龙,泡个了热水澡,才渐渐缓过来。
来年的庄稼收成定会不错,祖宗说过瑞雪兆丰年,绝对是不会错的。
正准备美美睡上一觉的周同宣听到一阵装门声,此时村民们都应该在家围着火炉喝茶聊天,怎么会来他家?
打开门,入眼的是一片雪白,到处都是雪白的雪,门口空无一人,周同宣有点无语,又是哪家小孩逗他玩儿呢。
关上门往屋内走去,周同宣打个哈欠,躺在温暖的床上。
不多时,房内穿出一阵震天响的呼噜声。
被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周同宣睡得很熟,床上的动静一点都没有吵到他。
被子里露出一颗长着犄角的蓝色小脑袋,面目有些狰狞,但因为体型偏小,与狰狞的面容有些不符,倒显得有些可爱。
小兽听着身旁震天响的呼噜声,觉得好玩,收起爪子,用头去蹭了蹭周同宣的脖颈,见周同宣只是挠了痒并没有像在山洞里时那样吓得跳起来,小兽蹭地更起劲了。
周同宣睡的很不安,因为在他梦里有人拿了根狗尾巴草一直在挠他,但他太累了,那人怎么打扰他都睁不开眼,感觉那人终于消停下来,周同宣便又沉沉睡去。
……
窗外传来鸡鸣声,周同宣睁开迷蒙的双眼,有些回不过神来。
天才刚蒙蒙亮,这是周同宣一贯的作息习惯,每天早晨他都要劈柴挑水,习父亲教给他的一套拳谱,多年来风雨无阻。
只是今天,为什么入眼是一片蓝,头也好沉,是昨日冻坏发热了?
抬手想揉脑袋,抓起的却是一只蓝毛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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