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北方邻居那严酷的冬季,玛撒利亚平原上的气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温柔多情了。今年依然没有什么强大的寒流能够越过阿卑尔和巴多两座山脉,所以当法伦西人早就习以为常的小雪光顾修拉萨时,着实让饱食终日的贵族们欣喜了一番;相反城市的底层却对此拧紧了还没舒展的眉头。
爱榭丽宫的一间屋子中,玛斯塔尔的统治者正矗立在窗边,专注地观赏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慢慢地飘落到她的花园中。房间被燃烧得正旺的火炉烘得暖暖的。
“陛下,当心着凉,快把这披上吧。”珂塞特从身后送上了柔软的狐皮披肩。
“谢谢,”希格拉妮接过近卫官的关心,“房间里已经很暖和了。”
“可是陛下已经有小宝宝了,一点也不能疏忽啊。”
希格拉妮闻言,左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小腹已经有些隆起了。隔着肚皮,希格拉妮也仿佛能感受到新生命的活力。她低头看了一眼,稍稍用力按了一下自己的腹部,然后抬起头重新望向窗外的雪景,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索格兰德啊,你并不知道吧,我现在正孕育着我们的孩子。这是你我的血脉,是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孩子现在在我身体里也仅仅只有三个月,我却迫切地期待着他的出生。不知道他的那个部分会像你,那个部分会像我。我希望他的眼睛能像你,那令人沉沦的紫水晶般的眸子。最好不要像我,那他就不用背负海涅尔家的一切,可以更加自由地享受他的未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至少我希望是个男孩,一个继承你一切优点的男孩,我可以自私地把他当成你的影子,让我能遏制住对你的思念。
“陛下……”珂塞特唤回了女皇的注意力。
“恩?有什么事吗?”
“阿塔兰忒回来了,就在外面。”
“快让她进来。”希格拉妮说着,整理了一下披肩,坐到屋中的躺椅上。
女皇最信任的近卫官之一——阿塔兰忒戈蒂埃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她将外套和手套脱下交给侍从,从容地向希格拉妮欠身行礼,“陛下,我回来了。”
“你辛苦了,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目前为止,叛军还是在和我们相持于**——维苏威一线。”
**和维苏威是玛斯塔尔中部的两个郡,当地最有名的东西就是火山和温泉这两样。由于受火山的影响,所以气候明显要比在它们北面的几个郡县要潮热。同样因为火山所引起的地壳运动,又使得这里的丘陵遍地,地势起伏很大。历来这一线都被认为是玛斯塔尔南北的分解线,当然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三百多年前,海涅尔王朝的创始者——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就是在这里击败了他最大的对手——查尔斯格里菲斯的十万大军,从而奠定了海涅尔王朝三百四十四年的基业。
“对方的主将是谁?”
“是卡尔洛·安切洛蒂伯爵。”
“哦?那个老人还能上战场?真是让罗西侯爵走运了。”希格拉妮开始享用起厨师为她准备的午茶了,这段时间以来她的食量有了明显的增加。和某些准妈妈不同,希格拉妮似乎一点也不替自己未来的身材担心,肆无忌惮地将富有营养的美食一扫而空。
卡尔洛·安切洛蒂伯爵,现年估计也该有70了,他是上一任的西方军统帅。以滴水不漏的防守而闻名于大陆,无论是构建工事或依托城池的死守,还是在平原上仰仗严密的布阵的坚守,都可以让任何犀利的攻势化为乌有。当然,这位老将并不是很精通骑兵的使用,但他却能有效地遏制对方的骑兵战术。对于这一点,帕米斯的几位老资格的万骑长都有体会。
“前线的情况你不说我也知道了,一定双方各自在要道上相距不足一加路(5公里)的地方构建工事,然后海斯会挑几个嗓门大天天用不堪入耳的言辞侮辱对方的家庭成员。”
“大致就是这样了。”阿塔兰忒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让他去吧,他很快就会发现南方人虽然做的事很差劲,但涵养功夫却是帝国一流的。阿塔兰忒,你不用替他不好意思。反正你们还没有结婚,现在想反悔也来得及。除非……”希格拉妮优雅地咬了一口蛋糕。
“除非什么,陛下?”珂塞特问道。
“除非阿塔兰忒已经做了和我一样大胆的事。”希格拉妮喝了一口ju花茶将蛋糕送下食道,被调侃的近卫官的脸一下子泛起了羞色。
看着好友的反应,珂塞特惊叫起来:“难道你真地已经……”
“你说什么呢?陛下您真会开玩笑。”
“呵呵,阿塔兰忒是很规矩的女孩,我只是逗她一下而已。”希格拉妮又呷了口茶,继而道,“菲尔德斯大公最近怎么样,南方的气候他还习惯吗?”
“殿下他还好,只是因为处理公务而有些劳累。另外,似乎重新开始学习用片手剑的缘故,有时候会显得比较烦躁。”阿塔兰忒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哦,是吗?”希格拉妮原先高昂的兴致被打压了下来。
利昂原本是玛斯塔尔剑术一流的骑士,但是在她加冕仪式上的混战中手臂的神经受了不可复原的损伤。一只手的握力荡然无存,关于剑术的一切必须从头来过。只能像女人一样用片手剑,这对一个玛斯塔尔骑士来说势必是一件令人胸闷的事情。
希格拉妮对利昂为她做出的牺牲抱有深深的歉意和感激,两人成婚之后,她几乎把所有只有死人才能获得的荣誉都加诸于丈夫的头顶上。甚至以怀孕的名义,将很大一部分权力都交到了利昂的手上。可以说只要希格拉妮不吭声,利昂现在就是玛斯塔尔实际的统治者。
但是,希格拉妮很清楚:利昂并是那种醉心于权力的人,她所能给予他的东西,对利昂来说是微不足道的。而利昂心底里所期盼的,却是希格拉妮无法给予的。于是,两人就陷入了这样的怪圈:希格拉妮越是给利昂更多的荣誉和权力,利昂就越是期盼她无法给予的东西;利昂越是这样无怨无悔的期盼,希格拉妮对他的负罪感就越强,就越要给予别的东西以期能补偿利昂。
希格拉妮默默地起身,再次走向窗边,向遥远的南方望去。
“陛下,不过菲尔德斯殿下一说到陛下就能振奋起精神,我想应该没有问题的。”阿塔兰忒安慰道。
“我知道,我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用我的一生也偿还不清……”希格拉妮说着,心中又道:索格啊,你也亏欠我和孩子很多,同样用一生也偿还不清。但是我并不需要你来补偿我什么,利昂大概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吧。即使像我们这样自负聪明的人,也尽是在做蠢事呢。
“陛下……”两名近卫官欲言却无从言起。
“珂塞特,”希格拉妮突然出声了,这让屋里的其他人措手不及,“传我的口谕给民政大臣:立刻准备一批过冬的用品,像是木炭、粮食、棉衣之类的东西,将这些分发给修拉萨的贫民,要保证每家每户按人头都能分到。物资不够的话,向内务省调用。我明天会派人下去检验他的工作进度的。”
“陛下真是体恤民情,我这就去。”珂塞特行了屈膝礼,提着裙边疾步走了出去。
“陛下真是英明啊。”阿塔兰忒走上前去。
“我只是不想给罗西家丝毫的机会罢了。像这样的天气,我是罗西侯爵,一定会叫人搞些小动作的。如果这个时候贫民来场不大不小的暴动,那我会很麻烦的。”希格拉妮在密友的搀扶下重新坐回了躺椅。
女皇随后询问起了阿塔兰忒的私事,把自己的近卫官弄得满脸通红。过了一会儿,传完口谕的珂塞特也会来了,三个女人开始随便地闲聊。
就在希格拉妮以为这个下午会这般打发掉时,宫廷长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
“有什么事吗,里皮子爵。”
里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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