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她可置喙之地。
只听孔颜继续直言不讳道:“外面人多杂乱,二爷出去一趟不免沾了尘垢,身上也跟着不干净。天佑人小体弱,不比我等康泰,二爷这样挟了一身尘垢过来,对佑哥儿不好。您回来应该首先盥漱一番,并且更衣。”
从嫁入魏府的第一天起,至今将近两年之久,终于道出了一再忍耐之事,心中顿时松快不少,不由将魏康每次回来她看不惯的地方逐一说道:“还有上房是起居室,更应保持整洁。可二爷知道的凉州风沙暴雪,出去一趟不是吹了一身黄沙,就是沾了满身的落雪。所以,还请二爷以后在回来之前,在上房外收拾一下再进屋。”说到这里,又一想魏康每次没让人通禀一声就进屋,当下又加了一句,“上房外当值的下人,本就是为通禀来人消息安排的,二爷以后还是让她们通禀一声,妾身也好出来相迎,为二爷清理一下外面带回的尘垢。”
提出这一袭要求的时候,孔颜已走到西外间当地中央的束腰圆桌前驻足。
听到熟悉的柔声软语,又见魏康伸来的双臂不理会自己,天佑这个小东西脾气立马一来,脑袋和身子就闹脾气地一转,向着熟悉的声音找去,见到陪伴自己最多的人的就在跟前,他应了孩子心思来得快去也快的话,即刻转移了注意,向孔颜欢喜地伸出小手,咿呀叫道:“娘——亲——娘——”
即使再有事要说,也舍不得冷落心心念念的儿子,孔颜抬手,捏了捏小东西伸来的白嫩小手,却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抱到怀中,只是吩咐英子道:“我要服侍二爷盥漱,佑哥儿在炕上爬起来不便,你把他抱回里间的床上玩罢。”
一语毕,孔颜复又转向魏康,赶在魏康对她这一番要求表态之前,抢先道:“二爷,热水也打过来一时了,妾身先服侍你净手罢。”说着全然不理会还向她伸手的天佑,只让端了热水的婢女上前。
到底还是孔颜的陪房,即使对魏康敬畏日趋增多,却对孔颜更俯首帖耳。
只见宝珠立马搬了高凳架子到魏康身前,端热水盆的婢女也机灵把热水放了上去。
孔颜也不耽搁,上前捧起魏康依旧冰凉的双手放入热水之中,用浸湿的热手帕为之清洗,察觉魏康神情有一分的松缓,她在心底却是一叹,果然有了牵绊一切都不同了,她曾几何时能做到这般,提出要求之余还顾及了许多,更甚至这样的甘之如饴,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有礼含笑道:“二爷,大冬日的冻手冻脚,回来净手一次,其实也是为了把手捂暖和。”说时指腹轻轻拂过手背上的冻疮,“而且二爷手上有冻疮,这样每日坚持有热水泡水,连续几个冬日冻疮会有好转的。”
热水漫过冰冷的双手,丝丝暖意让手指舒展,冻疮的疼痛也缓解了,一切皆如孔颜所言。
魏康闭了闭眼,再一次深深感受了热水和柔荑在手上交错的触感,他睁开眼睛,看着弯腰为自己细心捂手浸洗的孔颜,眼底的冷然终是渐渐褪去,这一切的关心虽多因为天佑和她自己的喜好,却也有少不了对他的在意。
又念及陈氏对魏光雄的态度,心下终归释怀。
罢了,她一个名门贵女,能为自己做这些,显然是将他视为夫婿,没有丝毫委屈下嫁的不甘。
既然她这样的一个女人,并且还为自己孕有一子,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他照了她的一些要求来又何妨?况且这些虽是麻烦,却也是有益于他,而且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享受。
念及此处,不禁想到自成婚以来,孔颜带给他的诸多从未有过的享受,无论男女之间还是生活起居之上,都是如此,心中不觉一动,目光深深地落在孔颜白净的脸孔上。
依旧美丽如初,每一次注视都是无可挑剔的惊艳之色。
可是这样的丽色,若一旦成为无主之妇,只怕……不待深思,魏康脸色骤然一沉,即使知道孔家女决无改嫁者,却一想到可能有再醮之举,想到今日他所感受的种种,世上还有另一个男子得到,他心不受控制地一沉。
“啊,痛!”正为魏康擦拭手上的水渍,不妨魏康突然紧握她的手,又陡然施力,孔颜触不及防的痛呼出声。
魏康回神,看着孔颜吃痛的神色,依旧不损半分容姿,他头一次为孔颜的容貌皱了皱眉,心下却念及先前在帘外听孔颜对他送亲之事的顾虑,略思忖了一二,道:“正月初七人年之后,重华长公主就会启程来凉州,届时将会在府中小住几日,等雪化后在和亲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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