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跟出门去,对候在门口的小厮们打了眼色,示意他们将人拿了。
管他乐意不乐意,将人留下来再说。
小厮们一拥而上将孟郎中推着拉着拥进了隔壁院子里。
刘翼回到了房间了,章杏的丫环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说道:“谢顾世子救命之恩,能不能请顾世子再帮忙给我家老爷们送个信?”
顾惜朝没有说话。刘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抢着说道:“你快起来,送信的事情我们爷已经派了人出去,你好生照顾你们家夫人就是了,刚才孟郎中的话听清楚了没有?”
夏至又磕了头,道:“听清楚了。”
刘翼看了看顾惜朝。这位好像还不准备走了。他不由扯了扯他袖子。
人家的丫环都到了,他们两大男人还杵在这里,算什么事?
顾惜朝刘翼都出去了,夏至爬起来,将章杏身上看了看,见她嘴里有血,手上也有血,忍不住又掉了几滴眼泪。
他们这趟祸事来的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沈大公子后院的姨娘这么凶狠,竟是又下药,又想将人强行扣下来。
夏至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事情。出门时候,尤妈妈只教了大户人家规矩以及她应该做什么。她以为照做就行了。
想不到竟是差点将命都丢这里。
夏至想这件事情的后果,要不是遇到了顾世子,她们会遇到什么?
孟郎中的话犹在耳边。
夏至不由得打了寒颤。
好在顾世子已经答应送信了,想必大爷二爷很快就会来了,她只需要在他们来之前照顾好夫人就行了。
夏至让自己定下心来,想着章杏现在虽然不省人事,但是平素极爱干净整洁。她到了门口,对守在门口的婆子曲了曲身,说道:“能不能烦劳嬷嬷打些热水来。”
那婆子温和说道:“姑娘客气了。”很快打了热水来。
夏至给章杏洗了手脸,期间章杏皱着眉头喊了一声“热,好热!”
夏至以为她已经醒了,连忙叫道:“夫人,夫人!”
章杏却又一动不动。
夏至知道了她并没有清醒。手脸洗完了,夏至守在床边,看着章杏得脸上渐渐又起极艳丽的红,眉头也皱起来了,像是极不舒服,将衣襟都往下扯了扯。
夏至连忙抓住了章杏的手,叫道:“夫人,夫人。”
床上的人还没有反应,房门被推开了。
夏至见顾惜朝又返回来,连忙站起身。
“她醒了吗?”顾惜朝问道。
夏至被顾惜朝囧囧的目光吓到,低声回道:“没有……”
话音未落,床上的章杏又喃喃说道:“好热,水,水,我要喝水……”
夏至连忙要去倒水。顾惜朝已经抢先一步倒了水,扶起了章杏。
夏至目瞪口呆看着淮阳王府的顾世子扶着自家主母喂她水喝,心怦怦乱跳起来。
章杏喝了水,眼睛睁开了。
“你感觉如何?好些吗?”顾惜朝看着章杏望着自己,问道。
章杏推开他,慢慢滑下来,将头扭到一边,“夏至,夏至!”她叫道。
夏至听到章杏叫她,连忙应了一声,“奴婢在这里。”
顾惜朝看着背着身子对着自己的章杏,捧着空碗慢慢站了身。
夏至见顾世子让开来,连忙抢过去,“夫人,您好些吗?”
好些吗?
不,不好,章杏感觉一点也不好,心里的烦躁又弥漫了上来,浑身热得难受到了极点。
偏偏此刻头脑清醒无比。
她知道她是谁?怎么来的这里?桩桩件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扶我起来。”章杏咬牙说道。
夏至依言将章杏扶着坐起来。
章杏瞟见旁边如磐石一动不动的身影,苦涩和酸甜都涌了出来,翻滚着。
他就在这里,又是他救了自己。
但她不能让自己,让所有人都落入难堪的境地里!
床脚边上的矮柜上放着一件衣衫,下面压着的匕首露出了刀柄。
章杏指着那刀说道:“拿过来。”
夏至不知道章杏这时候要刀做什么?但是她还依言拿了过来。
章杏觉得喉咙都开始烧起来了,她接过来,一下拔出了刀,将刀柄塞到呆愣住了的丫环手中,盯着她,一字一字说道:“大爷二爷未来之前,我要是有任何不知羞耻的举动,你便一刀捅死我!”
夏至被她的话吓到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章杏紧紧握着夏至抓着刀柄的手,喝道:“听到了没有?”
夏至看着手中明晃晃的刀,吓得眼泪都流下来,不知所措慌忙点头。
顾惜朝感觉自己从万丈悬崖上落下来,坠入了冰窟,偏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这么厌恶他,这么厌恶他,宁愿去死。
他有多傻,多蠢!
她心里从来都没有自己。
他搁下手中的空碗,看着坐在床上的章杏。
“你放心,我没那么龌龊。”他嘶哑着声音说道。
章杏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身影,眼泪决堤而出。终于不见了人影,她捂住了嘴巴,还是哭出声。
她必须这么做。她已为人妻,她有个儿子,她有件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她不能落入那样难堪的境地里,她不能让身边的人一起落入那样难堪的境地里。
哪怕,让她去死。
她死了,魏闵文魏闵文一定会将她的儿子养大,一定会将他教得很好。
她的儿子没有了母亲,或许会有遗憾,但一样可以挺起腰杆做人做事。
她死了,沈家或许会胁迫魏闵文魏闵武,但只要他们将手中的钱粮交出去,只要他们小心翼翼,活下来并不成问题。
只要能活下来,他们一定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可她要是做了那样的事情,她的儿子怎么办?大哥二哥怎么办?石头呢?他要是活着回来了怎么办?
他呢,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