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杏坐了马车赶到青纱岭时,就见到漫山遍野都是人,火把将那一片山照得通亮,刀兵的冷厉萧杀隔了老远都能使人胆寒,连他们所用的马都受了惊,嘶叫一声之后,竟是却步了。
叶昕晨先下了马,过来说道:“到了,下来吧。”
章杏下了马车,看了看四周。这里她还有些印象,正是遇到顾惜朝等人之处。当初顾惜朝等人的车队正经过这里,而她与傅湘莲在拐弯那边,眼看就不好,是瞧见灯火,方才呼救,引得顾惜朝等人过来相救。
转来转去,她还是回到了原地。
周围山岗上的人,以及这边弓箭手必是盂县巡防营的,只凭他们的衣着就能肯定。而被围着中间的那一小撮骑兵想来就是石头他们了。西北苦寒之地,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久历风霜,面容较之江淮这边要粗糙许多。
见到章杏等人过来,严阵以待的弓箭手立时让出一条道来。被围中间的骑兵也纷纷转过了头来。叶昕晨低声道:“你且忍住了。”说完,就举了手中长剑架到章杏的脖子上了。
章杏没有料到这一下,心里吃了一惊。长剑贴着肌肤,那份阴冷悄无声息侵过来,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杏儿!”章杏听到石头的声音,连忙看过去。中间那一撮人中有个下了马来,站起后冲到队伍前列,紧紧看着她。章杏见了石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微微冲他笑了笑。
叶昕晨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章杏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刺痛,她再不敢动了。由着叶昕晨半拖半推着往前走。石头亦步亦趋跟着。
很快到了拐弯的地方。章杏骇然发现地上倒着一具无头的死尸。那死尸身着蓝花绸布裙子,看身形像是才长开来,血泊中露出的十指纤细如葱,约莫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家。在她的旁边还插着几炷香,有燃尽的,也有正烧着的。而离香不远的地方则是一个鼓囊囊的麻袋,正蠕动着,里面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人被堵住口鼻发出的呜咽声。
章杏看了这场景,心里一阵发呕,再忍不住了,将傍晚吃进去还没有完全克化的东西一股脑全吐了出来。叶昕晨始料未及,手中长剑失了准头。章杏只觉得颈脖边上一阵刺痛,伸手一摸,真见了血。
“叶昕晨!”石头怒吼一声,正要冲过来。刀剑出鞘声音与弓弦拉紧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孟北承连忙叫道:“快拦住他!”
铁头听了孟北承的喊叫,一下子冲过去,拦腰抱住了石头。
章杏吐了一阵后,感觉好了许多,摸了摸嘴巴,冲石头一笑,说道:“我没事。”
叶昕晨再不敢拿着剑架着她了,瞧着那边顾惜朝也怒气冲冲要过来的样子,他连忙扯了扯章杏,作势将她推着过去。
章杏走了几步,看见了草丛里的人头,许是经过了方才一幕的缓冲,这次她心里虽然也难受,但比先前好多了。
叶昕晨将章杏推过来后,顾惜朝盯着章杏脖子上的伤看了几眼。章杏紧了紧挎着的包袱,正目不转睛望着石头那边。顾惜朝脸上的疼惜瞬间凝固了,看着离自己不过咫尺的章杏,愤怒到极致了,却是渐变了绝望。
她眼里从来都没有自己,可笑他自以为是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原来在她眼里不过是场闹剧,便是这场闹剧,她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她眼里只有李孝轩。
石头见章杏出现了,已是耐不住了,踢了踢还在蠕动了麻袋,示意铁头将里面的人弄出来了。铁头连忙割断了麻袋的封口,又揪出一个十八九岁的丫头来。
刘翼打小跟在顾惜朝身后伺候,又加之叶云兰原先是在王妃身边伺候。后来虽是很早就跟着顾惜朝搬出后院,但对王妃身边的几个得脸的丫头还是有些印象。所以麻袋里的人一放出来,他便指着叫道:“那是王妃身边的云芝姑娘!”
叶昕晨到顾惜朝身边时间最短,但也跟王府后院的管事大丫头们见过几回面,粗看那丫头只觉得面熟,听了刘翼的喊叫。他立时想起来了。这位云芝姑娘正是淮阳王妃身边伺候的四个大丫头其中的一个。
顾惜朝这才将目光从章杏身上挪开来。
石头见人已是放出来。这个丫头显然比先前那个稳沉,在他们刀下,便是怕得只打哆嗦,却是没有大喊大叫。石头围着燃着的香步了一个来回,说道:“顾惜朝,这可是第六炷香了。你的运气好,这回还是个丫头,不过这运气总有用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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