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回去的时候,姚明珠正在锦绣阁门口张望。见了他,立时将人揪进来,训道:“你真是一刻都不安生,大清早就不见人影了,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儿?”
石头腆着脸,笑着说:“师姐,师姐,你下手轻些,大伙都看着呢,你好歹给我留些脸面。”
其实锦绣阁铺子里只有章杏一人,萧得玉与其他绣娘都去了后院做活了。姚明珠瞟见章杏的笑脸,俏脸一红,松开了石头,作势呸了一声,低声嗔道:“你还记得自己有脸了?”
石头也知道自己师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说得凶狠,却样样都是为他操心。当下也不恼不燥,挨过去,嬉皮笑脸说道:“师姐,我这么早出去,还不是为了你?”将怀里的匣子拿出来,伸到姚明珠面前,“师姐,你瞧,我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姚明珠横了他一眼,伸手将那匣子拿过打开了,见了里面放着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钗,顿时怔住了。
石头看着姚明珠的脸色,问道:“师姐,怎么样?这可是金记的镇店之宝!我专给你买的!喜欢吧?”
姚明珠眼里脸上皆是隐藏不住的欢喜,看了一阵后,转头瞧见石头打量她的样子,立时将匣子一下盖上,伸手揪住石头耳朵,翘着嘴角,问道:“你老实说,你的钱是打哪儿来的?”
石头顿时哭丧了一张脸,“师姐,这钱自然我挣得。我要使些坏招。不早被人打出了?”
章杏不禁低头一笑。石头并没有将在西北发生的事情告诉姚明珠。这是怕她担心呢。这两欢喜冤家估计还有得扯。一会儿洪掌柜的织机要运过来了,她还是进去收拾收拾。
章杏悄然进去了。
姚明珠还是不相信石头的话,将信将疑道:“当真?”
石头举了大手发誓:“千真万确!”
姚明珠这才放过他,将那匣子打开了,又看几眼,方才依依不舍放怀里。点着石头的额头又道:“还有,你说,我昨晚不是让你在家歇的吧?你怎么还是跑杏儿这儿来了?”昨夜里。她将她爹的房都收拾出来了,结果一出来,石头的人都不见了,将她气得够呛。
“师姐,杏儿家地儿大。我要歇义父房里,他回来一准训我将他东西弄乱了。”石头笑嘿嘿说。
“你老实些,爹会说你吗?”姚明珠仰着下巴说道。
姚明珠跟石头在铺子里说话,章杏带着萧得玉将后院清了一间房出来。快午时时候,洪掌柜的织机运到了。师傅们将织机抬进房里装好。章杏在一旁仔细看着。这是她头一次见这东西的拆装。她从前涉猎颇多,见到过现代化机器操作的织布。眼下这手工织机的原理与她从前所见竟是有许多相通之处。她心中惊奇。问的十分详细。
装织机的木匠师傅姓刘,也是个能人。听锦绣阁东家问话,不像是个外行,他也回答的详细。
章杏心里渐有了个想法,只不过于眼下却不是最要紧的。洪掌柜将东西送到就走了,刘师傅倒是忙到了傍晚时才离开锦绣阁。
章杏站在锦绣阁门口目送刘师傅走远,许是方才蹲着过久,许是天黑的缘故,她觉得眼角里有个东西一闪而过,待转头再看时,傍晚的京口大街上行人寥寥,却是什么异样也没有。她晃了晃头,转身进到铺子里。石头正闲散坐着,手边放在热茶,正一颗颗往嘴里丢花生吃。她没有看到了姚明珠,于是问道:“你师姐呢?”
石头一边嚼,一边回答:“方才你铺子对面的伙计传了我义父的话来,他那套梅花针忘记带去了,让我师姐给送过去。”
章杏看了看外面的天,诧异说:“这会送过去吗?”
达仁堂掌柜张书函的族亲得病,他与姚青山去时就说了,需得两三天才能回。章杏虽然不知张书函的老家在哪里,但听这话,她就觉得张掌柜这老家不近。
而眼下,天都快黑了。
“有一会了,你在后面学木匠活儿的时候,我师姐就去了,他们还赶了马车过来接人。”石头说道。
“那也用不着姚姐姐亲自送去吧?”章杏皱着眉头说。
石头笑起来,“杏儿,你不知道我义父这人,他将他的那些针啊罐啥的,全都当做宝,寻常时候连我都不准碰,也只有我师姐偶尔例外。”
章杏看着石头,“你怎么没有跟着一道去?”
“他们那车坐不下,跟车来的小子阴阳怪气的,师姐怕我跟他闹起来,就不准我去了。”石头漫不经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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