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原本就病重的人,在这样情况下,自是没有拖几日就去了,孙夫人大悲之下也随后去了,就留下了孙宝珠一个人。
这姑娘实在命苦。章杏知道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听得懂,而且举止间进退有度,分明是个懂礼的,想必那孙氏夫妇对她极是用心。既然如此,她就不藏着掖着了,她早些明白她家的处境,也能及时摆好自己的位置。
章杏说道:“我不是这漳河镇的人,我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之家,许是在大水之前,还不如你的家境。我住的这家姓傅,是我后头兄长的娘舅家。”
孙宝珠抬头迅速看了章杏一眼,又低下去。章杏又道:“我家原是在裕安全塘镇李庄村,我是跟着我娘来得漳河镇魏家庄,我还有个弟弟,等你回了魏家庄,你就会见到了他了。”至于章桃,章杏并没有对孙宝珠说起。
孙宝珠低着头听着章杏将她家的情况说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章杏心里越发满意,又将傅家现有的人说了一遍,说完了问孙宝珠记住了没有。孙宝珠点了点头。章杏这才带了她出去吃饭。
傅舅娘专为她留了菜,当下端出来,摆出两双筷子。章杏坐下了,孙宝珠仍是低着头站在她身后。傅舅娘不由得多看了孙宝珠几眼。章杏说道:“ 你也坐下吃饭吧。”孙宝珠曲了曲身,却仍是没有动。傅舅娘满意一笑,这才出了门。
章杏看到了傅舅娘的表情,没再说什么。待到她用完了,孙宝珠方才上前收碗,抱着出去,顺着声响寻到厨房里,抢过傅舅娘手上的活计忙活起来。
傅舅娘站在门口看了一阵,擦了手出去,跟章杏说道:“你眼光不错,这丫头倒是个懂事的。”章杏将孙宝珠的来历说了。傅舅娘惊道:“原来还识得字,难怪呢。”她以前做姑娘时都还不识字,是后来跟了傅舅爷,方才从傅舅爷那里学了些,只认得不多,勉强能看个账本。
傅家在漳河镇上勉强算个小富,傅湘莲都没有请过先生,也是傅舅爷手把手教的。听说章杏买得的一个哑巴丫头竟是识字的,也很惊讶。
孙宝珠收拾了厨房,方才抱着碗在厨房用饭。傅家的活计胡春来先前没有见过孙宝珠,进厨房来,吓了一跳,指着孙宝珠叫道:“你是谁?”
孙宝珠因是许多都没有吃一碗像样的饭菜,正狼吞虎咽着,乍见了胡春来,惊的差点噎住。她不会说话,连忙比划,胡春来又看不懂,竟是哇哇叫起来,操了跟柴火就要赶人。
在房里说话的章杏傅湘莲傅舅娘都出来。傅舅娘拉住了胡春来,将孙宝珠的来历说了。胡春来仍是惊魂未定,上下打量孙宝珠。傅舅娘笑着说:“去,去,厨房后头锅里留着你的饭,你端到你房里自去用。”
胡春来走了,傅舅娘问章杏:“她听得懂话不?”章杏点头,“听得懂。”
傅舅娘说:“一时间还不好安置她,要不,这几天就让她住厨房里吧?”
章杏看向孙宝珠。孙宝珠连忙点头,又屈身道谢。
次日,章杏起来时,就闻到厨房飘出的香气了,一伸头就看见窗外立着的人影,她一惊,问道:“谁在外面?”两问了两声,听不到回答,只看见窗外人影屈了屈身,头几乎要低到腰间了。
傅湘莲也醒了,一笑说道:“还能是谁?定是你昨日买的那丫头呗。”
章杏愣了愣,开了门,果然见着孙宝珠端着个水盆站在外面。孙宝珠进来了,熟稔绞干汗巾要伺候章杏擦脸。章杏实在忍不住,说道:“给我就行,日后也不用这般伺候了,我要用水,自会唤你。”
孙宝珠点了点头,看着章杏洗完之后,端了水出去了。
傅湘莲不禁捂着嘴笑起来,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更乐意当个丫鬟?”章杏笑着摇了摇头,过惯了苦日子,一时还真不习惯被人这般伺候。
傅湘莲又笑着说道:“你哥还说今日也要到街上买几个人回来呢,你呀,还是快些转过来才好。”
章杏听了一愣,想了想,便释然了。魏闵文此番也算是运气来了,刚好年初从河源那边运了一船粮食回来,五月底就逢了大水,米价一翻再翻,现在外面五斗米都能换个人回来了。就这么些天,傅魏两家前几年填进去的银子全赚了回来不说,还远远有余利。大水退后,今年的粮食欠收已成了定局,粮食的价钱绝对不会低到那里去,傅家剩下的粮食也是个大赚。
既是赚了钱,少不得要想远一些,傅家想要在盂县开米铺的事情魏闵文已是跟她说过了。傅家就只有一个活计,那绝对是不够的,既是有大把钱,这时候卖儿卖女的又多,价钱又低,买几个人进来确实也应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