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来京城一次不易,多买些也无妨,何况又不怕花钱。两人便拣了一处最为高大轩阔的四层小楼向里同走去,一个穿着锦衣的大汉刚满脸谄笑让进了一位客人,回头见了他们就怔了一下,挡在路上没动。
宁婉只当他瞧自己的铁石只穿着棉布衣裳,只当是没钱的,也不理他,径直朝前走去,铁石便一把将那汉子推到一旁将路给媳妇让了出来,又笑眯眯地说:“别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们只管逛。”
京城里的商家大多有一双毒辣的眼睛,有时还未开口便能猜出他们夫妻是辽东人,也看出他们手头宽裕,陪着笑脸将上等货色尽数拿出来给他们选,口中又不断地夸辽东是个好地方。当然也有那不识时务的,只敬罗衫不敬人,甚至还有瞧不起辽东人的,他们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
宁婉才不会为了个没见识人的人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呢,大摇大摆地向挂了珠帘的正门走去。在京城,有许多大商户将铺门做得有如富贵人家一般,一进门便有侍女小厮奉巾送茶,掌柜的也都风趣善谈,说笑一会儿入了巷方才捧出货品来,特别是京城的女眷一向不喜出头露面,更是有专门的雅室接待。但即便如此,这里的房舍布置也属于一流的,只这一帘珠子,便是夹了金银丝烧的琉璃,半遮半掩,透出里面厅堂里的奢华,若不是身上有上千两的银票,宁婉都要生出了底气不足的感慨!
正这时一双玉手一摆,珠摇玉动,叮当之声不绝,一位锦衣丽人掀起帘子笑道:“来客人了!快快请……”却又睁大了一双俏目,用袖子掩住了口。
宁婉便有些知觉,忽听厅堂里传来一阵娇滴滴的笑声,心里已是雪亮,见铁石还要向里头走,赶紧一把拉住,“我们去别处逛。”
卢铁石不知就里,随跟着媳妇出来了,却还道:“我觉得这家的珠帘不错,我们买几挂回去,风一吹声儿比那草珠子帘好听多了。”
宁婉就一甩手,“你一个人进去听吧,她们巴不得呢!”
铁石还是懵懂,忽见前面院子里一位女子出来送客,持手殷殷地道:“今晚再来,奴家等着你。”方才醒悟,上前捉了媳妇的手说:“我要是去,也跟你一道去。”
宁婉见他知道了,便就笑了起来,“你真丢人,去了勾栏里头只看上了珠帘。”
铁石也逗她,“我回去把媳妇逛勾栏的故事讲给岳父岳母听,看他们骂不骂你。”
两人说笑着出来,就见巷口上书着胭脂胡同几个字,相视一眼道:“进来时竟没有看到,这个名字就不正经呢。”不过呢,京城里的胡同儿名也难说,怎么叫的都有,大都弄不清原由,两人也不过随口一说,便去了大栅栏买东西回去。
不想洛冰正在秋爽斋里等他们,一见面就道:“你们可知道安平卫先前的周指挥今日问斩了吗?”
卢铁石和宁婉面面相觑,“难不成就在菜市口?”
“不错,京城里杀人都在菜市口。”
周指挥使被押入京一事本就带了些诡异,倒不是说他没犯过错,而是犯了大错时只轻轻揭过,偏他老老实实窝在家里不出门时却被捉拿了。宁婉与铁石也曾猜度过,最恨周指挥使的应该是先前知州家和吴粮商,或许周指挥使倒霉便与他们中哪一个有关。
而且虽然按说知州家里更有权势,为了家族声望也应该告周指挥使以洗清知州的名声,但铁石和宁婉都隐隐觉得吴粮商出首的可能性最大。那么吴粮商所依仗的就是那个所谓的“秘密”了,这又与卢家有了关系,公公至少是知道的,还为此吐血而亡。
若真要追究根源,也不是无迹可寻,可他们都无心去问。自当年吴二提到什么秘密时便与卢家的袭职相关,秉性坚毅的卢铁石也好,骄傲自强的宁婉也好,听了都一样生出反感,他们原本的确什么都没有,但是可以自己去挣呀!不必说如今铁石已经是三品指挥使了,便是他还是个小兵时,也没把一个四品袭职放在心上!如今公公和婆婆都已经下世,那秘密更是与他们没有关系了。
但现在周指挥使死了,还是让他们有些震惊的,铁石就问:“这才几日,便是审明案情也要些时日的,就这么突然问斩了?”
“锦衣卫办案从来就是如此,只一句通夷便将人杀了。”
宁婉便想起来一个人,“襄武侯怎么没有保周指挥使?”他们到了京城才知道襄武侯竟任着五官都督府的左都督,位高权重,无怪先前路家怎么想对付周家也无可奈何。
“这一次他非但没有出面保人,就是周指挥使这样快被杀了恐怕还是他授意的呢。”洛冰冷笑一声,“锦衣卫的指挥使正是襄武侯的妻弟陆炎。”
按说周指挥使被斩他们应该高兴才是,但是铁石和宁婉都觉得这件事太诡异了,便将当年吴粮商来找他们的事情讲给洛冰,又问:“我们都怀疑吴粮商到了京城,这事恐怕就是他闹出来的,不知洛大哥能不能帮我们打听吴粮商在哪里?”
洛冰听了虽不知甚解,可也赞同他们的想法,“明日我便想法子探听探听吴粮商的下落,到时候也就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