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醒目得很!
果然接着她就看到了许千户,身着整齐明亮的铠甲,手里拿着一杆长刀,挺胸腆肚在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前呼后拥着许多兵士出现在中军,仿佛大将军出征一般。
明明许千户驻防之地是虎台县,可他就是弃了小小的虎台却去了城池高大深厚、兵多将广的安平卫!其实他只想着保全自己一家的命,将虎台县所有的百姓都弃之不顾,真是无耻!
现在为了逃命,更将整条驿道都占了,令回虎台县的人流竟过不去!
宁婉便“呸!”地一声唾到了地上!
不想她才呸了,就听一声娇笑,“卢夫人别来无恙乎?”
原来是周夫人,她妆容整齐地坐着一架张着华盖的高车从自己眼前驶过,步摇上的红宝石一晃闪过一道刺目的光彩,而她眼里的嘲讽更是清晰,“回见了!”
几辆载着女眷行李的马车带着香风驶过,宁婉嘲讽地想,这里面应该没有羊二小姐吧!虎台县所有人都知道羊二小姐与周夫人势成水火,而许千户是去投奔老丈人的,总要借重于周氏,那么将羊二小姐扔下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毕竟许千户放弃虎台县,其实是无军令弃城而逃,按军法当斩的!当年也不知周指挥使会不会治他弃城之罪,眼下有周氏在,他倒是无虞了!
虎台县千户的兵士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过去,后来又有如潮般的百姓。许千户走了,虎台县以及附近的百姓自然有许多人跟着。
这些人中免不了有认得宁家,或者其他站在路旁的人,便有人匆忙劝道:“你们也赶紧跟着大家一起去安平卫吧,虎台县已经没有兵了,夷人就要进去了!安平卫兵多,肯定没事!”
道理果然不错的,而且现在回虎台县道路不通,等着这带人流过去又要耽误许多时间。因此便有人重新上路跟着他们向安平卫而去。
宁婉方才被周氏气了,现在早已经平静下来,略一思量,安平卫的确比虎台县要安全得多,且在她梦里,留下的人守住虎台县是十分艰难的,而且最后的结果她其实并不知道。因此她当机立断地道:“爹、娘,你们带着石头还有槐花儿和松儿去安平卫!正好我们家在那里也有分铺,不愁过日子,我骑马从原野上跑回去陪着铁石守城!”说着就将槐花儿和松儿送到爹娘的手中。
匆促之间,爹娘哪里有主意?原本只跟在幺女身后,现在接了两个孩子方才醒悟过来,就赶紧拦着道:“我们一家人,不管怎么样都在一处,你要回虎台县,我们也回!何况那里还有你大姑和你大姐她们呢!”
宁婉哪里有空讲道理,大声喝道:“如今也顾不得太多了,能多保一个是一个!毕竟安平卫可是辽东二十五卫之一,虎台只一个小县!你们快走!”立即就命亲卫拉马车送他们上道。
爹娘一个抱着槐花儿,一个抱着松儿,一左一右地拉住幺女,可是却十分坚定,“一家人是死是活都在一块儿!”说什么也不肯走。
“也对!我们一家人怎么也在一处!”安平卫那边到底如何,宁婉其实也是清楚,亦觉得一家人在一处总比分开了彼此牵肠挂肚的要好,因此回手将松儿接回来,“我们再等一会儿,待人流过去了就回虎台县,夷人没那么快就来!”
没多久,向安平卫的人流稀了下来,一家人上了车朝虎台县里行去。如今大部人马都向安平卫去了,虎台县方向人越发少了,大家都知道情况紧急,两个亲卫更是便将马车赶得风驰电掣一般。
突然只听喀嚓一声,行在前面的马匹发出一声嘶鸣,车子轰然倒地,后面的车一时停不住撞了上去,两辆车子都毁了。
前车是爹娘和石头坐的,宁婉坐在后车上,她眼看着车子撞了上去,急切间将松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又用身子去挡着槐花儿,只怕她跌出去。
好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之下,车子并没有翻,宁婉从车厢里爬出去,又去看大家。自己车上还好,最多是撞到了哪里,毕竟在后面缓了一下还是有用的,只怕前车的人会受伤。果然,驾车的亲卫摔得满头是血,人也昏了过去,坐在车辕上的那个人腿被车轮压在了下面,而爹的一只胳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娘和石头被爹护在后面还好,只有几道小伤。
大家急忙将车子下面的人救了出来,又扯了衣襟相互包了伤口,就有亲卫将马牵过来道:“夫人,你带着少爷小姐与老爷太太他们先走吧!”
两辆车子上的马都受了伤,根本不成了,如今还有三匹好马,两匹是亲卫们骑着的,一匹是宁婉来时骑的,肯定不够大家一同回虎台县了。但如果宁婉带着爹娘石头和一双小儿女先走,还勉强可以。
但是看着昏倒在地上的亲卫,还有多多少少挂了彩的大家,宁婉怎么也不能就这样先回虎台县,那样就是她保住了自己的命,她的良心一辈子也不会得到安宁,“不行,我们一起走!”
爹和娘也点头说:“谁的命不是命呢?大家这时候在一处,就是有缘份,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吧!”
宁婉就止住了亲卫的劝说大声道:“我们已经耽误许多工夫,现在赶紧将受伤的人送到马上,尽快回虎台县!”说着就将三匹马分配出来,昏过去的人一匹,另外爹和另一个腿脚受伤的每人带着一个孩子一匹,亲卫们拉着马,大家一同向虎台县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