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回了宿舍之后,许乾铭感到了孤独。
宿舍区被铁栅栏围着,有一个小小的令人压抑的门,有保安把守,那里面似乎是一个禁区。许乾铭甚至觉得,他和其他人是隔离的。
他一个人来到了o场上。o场四周种着松柏,茂密、凝重、yn森,在夜晚,看不见树影,只现出黑黝黝一片。他的全身像被数冰凌穿透了一样凉。
正凝神观望的时候,他发现树林前有一个黑影,他声地忙碌着什么,好像抱着一个水管在奋力灭火,水的巨大冲击力使他微微摇晃,他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其实,他手里什么都没有,面前也空空如也,很像在表演哑剧。
许乾铭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看清是瞿寂忍。这个人是樊法印的外甥,在后勤管理舍务,兼初三(二)班副班主任。
在这黑糊糊的夜里,在这没有人迹的地方,瞿寂忍莫名其妙的行为让许乾铭感到有些恐怖。
他在干什么?
“瞿老师……”许乾铭低低地叫了一声。
那个人还在继续声地忙着,似乎是一个不真实的幻象。当许乾铭再靠近一些时,这个人影却飘然一闪不见了。
许乾铭发现,这个学校里所有的人,都似曾相识。
教英语的是个漂亮的女教师,叫上官琳儿,也是他的搭档初三(一)班的副班主任。许乾铭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热切中好像还有一丝丝哀怨。许乾铭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
奇怪的事接连不断地发生:
第二天早晨,樊法印发给许乾铭一本厚厚的教案,说教学计划和教学进度都在上面,让他拿回去看看,并要求他做好期末总复习计划。许乾铭翻开教案,第一页是隶书体的几个大字:向学校承诺,向家长承诺,向社会承诺毕业百分百,合格率百分百!下面是一行小字:二一年七月二十六r。
原来这本教案是合订本,教案的主人是从初一跟到初三的连任教师。而今是二四年五月,毕业班已经到了冲刺阶段,他为什么走了呢?当过教师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谁都不会轻易离开的。
他仔细翻看了整本教案之后,愈发惊诧:这本教案的主人和自己竟是如此心灵相通!论是教学步骤还是板书设计,都如自己出手一般!他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见见这个素未谋面的知音!
他开教室的门,学生们已经坐好。
他走到讲台前的时候,班长赫连犀鹰喊了一声:“起立!”
学生们齐刷刷站了起来,齐齐地喊了一声:“老师好!”[
他点头示意大家坐下,然后,将左手伸到讲台的左上角,拿起了一根粉笔,准备讲课了。他是个左撇子,一直用左手写板书。就在他把粉笔拿到手之后,突然打了个冷战:是谁把粉笔端端正正地放在了讲台的左上角?是谁如此了解他这个罕见的习惯?
而且,这些学生的起立和问好都是他的一贯要求。现在,很多教师已经不用这种形式了,而他依然很重视师生之间的这种传统礼节。
他朝下面扫视了一圈,一张张幼稚的面孔,一双双纯洁的眼睛,都在望着他。他想不出,哪个同学跟诡异与yn谋有关联。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总复习”三个大字,然后把印好的习题发给大家,就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这个角度,便于观察每一个学生。
这个班总共有五十三名学生。许乾铭静静打量着他们的脸,越来越感到,这些孩子好像都是从他记忆中走出来的一样赫连犀鹰,个子很高,不苟言笑;文娱委员郑艳丽,长得像r本卡通片里的美少女一样。头上梳着两个小抓髻,抓髻下面飘着一缕长长的散发。大眼睛,小嘴巴,长得十分jng巧。宣传委员赫连金翅,小胖子,寸头,前门脸还留几根刘海……
许乾铭对这些学生没有一点的生疏感,甚至不用特意去记每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