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分明在阿瓦隆之影的核心之中,可为什么通过这里却能俯瞰到阿瓦隆的风景?
倘若裂缝之外自己看到的景象不是幻觉的话……那么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在影中?
还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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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夜色之下,钟表店中,滴答清脆的响声里,吃完夜宵的赫尔墨斯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将腰带松了一格,颇具规模的肚腩鼓起。
在他的面前。摆放一扇颇为古雅的落地大镜。
他懒洋洋地托着自己的双下巴,眯眼端详着镜中的景象——在镜中,依稀有荒凉城池、妖魔之影闪过,到最后,定格在俯瞰的角度。
黑暗的城池中,妖魔涌动。白塔冲天而起,散发着诡异气息。
“阿瓦隆之影?”
路过的白汐挡在他前面,好奇地敲了敲那一扇镜子,“从这里能看到另一个世界?”
“抱歉,不能。”
赫尔墨斯耸肩,“不过,阿瓦隆之影也从来不在另一个世界里。充其量……也只是‘这边’和‘那边’的区别而已。”
“什么意思?”
“果我要说,此时此刻的我们,就处于阿瓦隆之影中。你会相信么?好吧,你不会。
但事实就是如此。”
赫尔墨斯露出标志性的恶意笑容,“所有人都知道,随着当年亚瑟王的失败,石中剑分崩离析,失去控制的‘权杖?天国降临’拉扯着阿瓦隆的碎片堕入了以太之海的深处,埋葬了当年的一切,形成了现在‘阿瓦隆之影’。
可影子永远会跟在光的背后。阿瓦隆的影子距离阿瓦隆又有多远?”
赫尔墨斯抬起手,灯光透过他的手臂。便在墙上留下了手掌的影子,那影子随着手掌的姿势变化,却令白汐觉得不寒而栗。
“——答案是,近在咫尺。”
赫尔墨斯端详着自己的影子,将手掌贴合在阴影之上,仿佛于影子融为一体了。
“很可笑。对不对?
整个阿瓦隆,数十万人生存、死亡、呼吸、进食、睡眠、交配……却从来没有人察觉到,自己距离深渊,只有一步之遥。”
赫尔墨斯看着她,神情愉悦:“你们和妖魔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中。彼此擦肩而过,寄居于同一栋房子中,朝夕相处。
彼此却毫不自知。
比如,此刻你的头顶,便有一只蛛母……”
白汐神情顿时阴沉起来,手里捧着的字典砸向了赫尔墨斯:“你这个重度洁癖会容忍自己家里进了妖魔?你糊弄三岁小孩儿么?”
“哈哈,不愧是我的学生!”
赫尔墨斯伸手,肥厚的手指接住了字典,大笑起来。
“既然说了,那就好好说清楚。”
白汐冷淡地说:“不要光卖关子。”
“我正要说呢,别着急嘛。”
赫尔墨斯摇头感叹,手指在空中虚画,口中说道:
“古代的三王将自身所在的地方称之为物质界,将大源所在的国度称之为‘以太界’,中间隔着九层以太之海。
可物质界和以太界之间本身就并不存在遥远的距离……倒不如说,早就相互重叠。九层以太之海将两者彼此衔接。
圣徒以自己的权杖编制乐理,以那无形的领域作为高塔,贯穿两界,实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奇迹。以期有朝一日,能够进入大源……
亚瑟王,当然也不也例外。
实际上,整个阿瓦隆之城都是他那一柄名为‘天国降临’的权杖所制造的‘塔基’,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力量增幅至最高。
藉此,亚瑟王几乎登临了半神之位。
而当他死去时,降临在地上的天国也随之崩溃,同他一起堕入了以太之海的深处,与黑暗一同长眠。
在最初的那几年,每当雾气笼罩整个阿瓦隆的时候,那些潜藏在阴影中的妖魔便有机会重新跨越那一扇门,出现在这边。
到后来,随着阿瓦隆之影在以太之海中沉得越来越深,它们就距离‘这边’越来越远,到最后,只剩下‘血路’的连接。几百年来,只有皇家会为了隐藏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悄悄用自己的血脉打开通路。
可惜,最近在某些有心人的拉扯下……这一座沉入黑暗中的妖魔之国,又渐渐地再次苏醒。”
他停顿了一下,神情抽搐起来:“说到底,这还要多亏那根搅屎棍。
叶家都快在东方死绝了,到了西方,还不肯消停。几千年了,就没有一代家主正常的!包括你那个便宜大表哥……”
白汐沉默,凝视着镜中的世界,渐渐褪去稚嫩的脸颊上面沉如水,看不出什么。可赫尔墨斯却挑起眉毛:“在担心他?
算了吧,你还不如担心你那远在云楼的爹爹终于下定决心,把你抓回去为他的云楼大业续命呢。
——他的命,可比你硬。”
赫尔墨斯没好气儿地冷哼,“叶兰舟当年简直费尽心机,在他身上不知道藏了多少好东西。只可惜他机关算尽,没料到自己儿子竟然是个死心眼。
看起来比谁都冷漠现实,但肚子里比谁都天真。”
说着,他露出幸灾乐祸地申请,啧啧感叹,“真期待啊,当叶青玄发现那个因为自己的天真,而一直被‘刻意疏忽’了的真相时,表情应该多精彩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