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区,甘露院,灯火通明。
往日这里充斥着香料和水烟的味道,莺声燕语,富贵绮丽,热情的仆从们奔走在每一个角落里,红袖和白纱飘飞在香风中。
宛如人间乐土。
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间乐土’了,也没有香料和水烟了,女孩儿们全都惊叫着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红袖和白纱焚之一炬。
到处是明火执仗,手持刀剑的暴徒。
这些包着头巾的凶悍男人们从洞开的大门中冲出,如同潮水,将那个男人包围,握紧刀剑,严阵以待。
一个人,敌人只有一个人。
迎着所有暴徒的视线,鬼手摘下了嘴角的烟斗:“尸罗逸多在么?”
人群之后,传来一声怜悯的叹息。
在层层保卫之中,尸罗逸多凝视着他,眼神就变的惋惜起来:鬼手真的老了。
在他年轻时刚刚来阿瓦隆,人人都说鬼手是最好的杀手,前无古人,掌上的技艺天下无双,所有被他盯上的人都要死于非命,那时候他叱咤风云。
可是后来他接了不该接的活儿,碰了自己不该碰的东西,违反了萨满的规矩,那一只手就被萨满亲手砍掉了。
从那只手被砍了之后,鬼手就再也没有什么成绩可言。
哪怕是手再被接上去,可断掉的骨头却续不会来,变成萨满的一条狗……这么多年了,他不但老成这样子。就连曾经的技艺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为何要叹息呢?”
鬼手听见他的声音。就笑起来了。他抬头,凝视着人群之后的那一双阴鸷眼神:
“尸罗逸多,虽然我来这里是为了取你性命,但老友见面,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照理来说,像你这种鬼鬼祟祟的东西,不是应该摸黑上门的么?”
尸罗逸多冷声反问:“难道你以为你来到这里。说你要找我,我就要乖乖地奉上自己的头?”
“抱歉,你可能误会了。”
鬼手笑了,摇头,掐灭了自己的烟斗,将它放进怀中,声音轻柔:“我以前确实是个杀手没错,但并不擅长潜行和暗杀,也一直没有做过潜伏和忍耐的工作。
可以说。对此,我毫不擅长——”
他停顿了一下,伸手摘下了右手上的手套:
“——因为我喜欢走正门。”
黑色的皮质手套上,六个暗扣在他的挑动下依次解开,每一个暗扣的解开,都有一条束缚在手背上的皮带弹起。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到最后,那一只紧缚经年的手套无声地脱落,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随着鬼手的袖管缓缓挽起,隐藏在长筒手套之下的手掌,终于暴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在火把的映照中,那里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
尸罗逸多的神情一变,眼中隐现厉色,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弹动。
屋顶的黑暗中,尖啸凭空迸射。
叮!
一支涂抹了墨绿色毒液的箭矢骤然出现。却又凝固在空中,凝固在鬼手的面前——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紧握着。
看着所有人惊愕的眼神,鬼手就笑了,试着‘收紧五指’,于是一片空白中就响起了指节摩擦的噼啪声。
箭矢破碎,化作粉末。
紧接着,他伸出‘手’,探入了面前敌人的胸膛中,缓缓抽出。
没有流血,没有伤痕,也没有任何异状,只是他的手中多了一枚依旧在跳动着的心脏。
噗通。
失去心脏的男人倒地,再起不能。哪怕喝下了多么珍贵的药剂,榨取出多少生命力,不能一瞬间再生出心脏,那么面对这一招就毫无用处。
“如你所见,尸罗逸多先生。”
鬼手向前迈步,声音彬彬有礼:“我不会剑术,不会用箭,也不懂得下毒和偷袭,我唯一会的只有这一招。
十五年前,我的右手还在的时候,我用它来破开敌人胸膛,去挖出心脏。当我的右手失去之后,我发现自己反而可以省略掉一道工序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的所作所为令这个城市倍感耻辱,不过今天,是耻辱终结的日子了。”
噗!
他手中的心脏猛然破碎,血色从收紧的五指之间泼洒出来,像是泼洒的血雨,有那么一滴落在尸罗逸多的脸上。
感觉到落在脸上的温热气息,尸罗逸多呆滞地抬起手指,抹了一把脸,看到指间的血色之后,他就愣住了,脸色顿时惨白,踉跄后退。
他尖叫,口中呼喊着什么天竺土语,大概是杀了他,干掉他,或者让这个家伙死无全尸之类的。
于是,人群中骤然响起一阵咆哮,隐藏在那群壮汉之中的一名天竺苦行僧突施辣手!
瞬息间,一个消瘦人影从人群中冲出,口诵梵音,宛如雷霆骤然炸响。
唵——!
瞬息间,他的皮肤化作了金属的古铜色,像是骤然化作了一名金人,就连体重都暴增了数倍,赤裸的脚踝和砖石碰撞,便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随着他的强力呼吸,肺腑之中隐隐有雷声滚荡,一丝丝电光就这么从金属化的皮肤之上亮起,游走迸射。
转瞬间,像是经文之中所描述的护法金刚从天而降,平地掀起风雷,震慑心魂。
随着那个秘传音符的吟诵,梵音所过之处,所有人的神智都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白。
可正是这一个空白过后,裹挟着雷电的金刚僧已经扑面而来,右手结印。如金刚杵一般劈顶砸落!拳在空中便掀起了尖啸。掀起层层气浪,演化降魔正法!
迎着那一记砸落的金刚印拳,鬼手抬起了手掌,正面迎上……
砰!
一瞬间,空气中爆出了一声闷响,电光爆射,耀的人都睁不开眼睛。只能够感觉到在那一团电光中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的往返、来回、游走。
那是比声音更快的东西。比雷霆要更加短暂,也更加的迅捷。瞬息之间往返折回,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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