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难产的事情也不少见。生产一次,就是赌一次命。
有的时候我要跟当时的神父一起连夜出诊,给人接生。但有的时候手艺再好也没用,往往都要面临选择……”
“让我猜猜。”
阿尔伯特捏着下巴笑起来:“要孩子还是要母亲?”
老主教耸肩。
“他们选的什么?”
老主教没有说话,话题到此为止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漫长的沉默。
许久之后,老主教从沉思中抬起头,轻声说:“让肖邦发出讯号吧,迟则生变,免得夜长梦多。”
阿尔伯特的笑容不再,“你确定?”
“有的时候,光等着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只会给两方都带来痛苦。”
老主教的眼神静寂,“总需要痛下决心。”
一张签署着圣座签名的授权书放在了阿尔伯特面前,阿尔伯特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叹息一声,挥手。
浩荡的管风琴声从中央圣殿之上响起,回荡在钢铁城池之中,千百座钟塔放声齐鸣,余波传向了四面八方。
倾听着那钟声,阿尔伯特像是筋疲力尽,重新躺在了椅子上,摇头:“有的时候,真羡慕你们这些能下决心的人。”
那语气似是讽刺,令老主教摇头,笑容苦涩。
“你知道我以前怎么解决难产的问题吗?”
老人做了一个注射的动作:“来一针催产素就可以了。”
阿尔伯特愣住了。
“阿尔伯特,下决心的从来不是我,人类哪里有那样的勇气呢?”老主教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活下来的究竟是孩子还是母亲,就让神明来替我们做决定吧。”
在沉默之中,只有脚步声远去。
阿尔伯特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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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玄从梦中睁开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可刚才,他却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无数的乐理如海洋,将自己掩埋了。
可当他醒来的时候,却看到浑身周围无数的书页,密密麻麻的字迹,不知修改了多少次、删减增添了多少的乐章。
还有角落中,颤抖的老修女。
直到现在,他才听见从远方传来的隐隐钟声。
在那钟声里,仿佛有着什么征兆和命令,令那苍老的修女颤栗着,跪倒在地上,仰起头,双眼翻白。
似是癫痫,可癫痫病人的躯壳中不会有如此旺盛的火光。
仿佛熔炉被点燃了。
阴暗的殿堂都被那苍老躯壳中的火光所照亮了,宛如飓风的以太波动从那躯壳之中迸发,席卷向四面八方。
所有的大师们都惊醒了,错愕地看着那老修女。
哪怕早已经见过了圣徒所拥有的力量,可此刻当舒伯特全力运行的时候,所有人的躯壳都有一种被碾碎的痛苦。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认清了自己和圣徒之间的差距。
那是宛如天渊一般的庞大距离。
在着苍老修女的躯壳之中,舒伯特的乐理轰然运转,近乎自毁的散发出狂暴的力量。完全不顾惜任何东西,甚至是自己。
在那宛如自毁一般的轰鸣高歌之中,叶清玄听见了老修女最后的祈祷声:
“尘埃归于尘埃,泥土归于泥土,灰烬归于灰烬……”
——愿神明护佑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