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天,会有人来到这里,然后……
——杀死我,还有你。”
-
-
叶青玄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病房之外传来琐碎的声音。
其实他自己并无大碍,甚至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惯例的检查。中间还有教团的圣咏乐师来过,给他进行过祝福和扫除深渊气息的净化——虽然那一套净化在宗教裁判所看来,十足可笑。
昂长的检查和问询之后,叶青玄便睡着了。
没想到一觉醒来,便是第二天了。
他靠在床头,并没有呼唤护士或者其他人,反而陷入沉思,忍不住回忆起昨晚自己所见的那一切。
那一瞬间……
他只看到了兰斯洛特拔剑,紧接着,便看到了仿佛幻觉的流光。
流光闪过之后,一切都仿佛结束了。
所有的声音都被斩灭,所有的动乱都被冻结,所有的纷争都已经被解决。
兰斯洛特仿佛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在死寂中将长剑归鞘。可是在阴冷寒风的吹卷中,无声之中,有一条笔直的裂隙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向前,贯穿了整个战场。
大团长的石偶身躯,已经被彻底的斩成了均等的两半。
紧接着,化作了尘埃。
而权杖也彻底分崩离析。
那覆盖了阿瓦隆之影的地狱胜景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蔓延向四面八方,无数人的哀鸣被斩裂了,动荡着,崩溃着,坍塌着。
直到最后,消散不见。
自始至终,叶青玄都根本没有看清,兰斯洛特的那一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只是凡铁,可是却达到了想象都难以企及的境界。
在远离刀剑这么多年之后,兰斯洛特再度穿上装甲,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哪怕是叶青玄,倘若没有防备的话,恐怕也会在那一剑中被彻底斩杀。
“真是可怕啊……”
他轻声呢喃。
“可怕什么?”
门外有人问。
有人推门而入。
是兰斯洛特。
他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身上散发着刺鼻的药味,接入内脏的塑胶管还在输送着药剂,维持着他的生命。
那一剑对他的负荷太大了,已经将他的生命推向岌岌可危的程度。
似是明白叶青玄的错愕,兰斯洛特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那只是兰斯洛特装甲的力量而已,等我死了,它便是你的了。”
“没必要说这种丧气的话。”叶青玄摇头:“你还能活相当长的时间呢。况且,不是还有克里斯汀么?”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兰斯洛特剧烈咳嗽,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丝,便露出自嘲地笑容:“兰斯洛特家的甲胄拥有圆桌骑士中最强的力量,同时,对使用者的要求也是最高的——它对使用者的道德和品行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恐怕只有圣人才能获得它的许可吧?
克里斯汀没有能力继承家族的重担,也无法获得那一身铠甲的承认。”
“那我也肯定不行。”
叶青玄不准备再纠缠这些,问道:“玛丽殿下呢?醒了么?”
“恩,正在休养中。”
沉默。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许久,叶青玄叹息:“你现在的情况,抛下那么多国事不管,来找我,一定有正事吧?”
“恩。”
兰斯洛特沉吟片刻,开口说道:“陛下被麦克斯韦行刺而死,安格鲁需要一位新的皇帝,明日,玛丽殿下作为第一继承人,将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正式加冕,成为安格鲁之王。”
“第一位?”
叶青玄愣住了:“大皇子呢?”
虽然大皇子身怀残疾,无法继承王位,女王近几年已经开始培养玛丽作为继承者。但大王子作为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地位却从未变过。
“死了。”
兰斯洛特淡淡地说道:“在陛下遇刺的同日,死于毒杀,你猜是谁做的?”
叶青玄听懂了他的意思,陷入沉默,头疼,剧烈头疼。
还能是谁?
麦克斯韦……你究竟他·妈·的·想要干什么!
在沉默中,兰斯洛特看着他,许久,开口说道:“叶青玄,离开阿瓦隆吧。”
他闭上眼睛。
“亚瑟王恐怕已经被转化成了天灾,利维坦也已经即将突破第二封印……这个国家,已经无药可救。”
他说,“带着你的人,今天晚上就走,随便你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回来。”
-
-
阿瓦隆之影。
最高处,黑暗井喷。
浩荡阴森的钟声响起。
那苍穹的最顶端,仿佛黑暗烈日一般的皇宫在钟声中震荡,粘稠的黑暗从其中滴落,洒向大地,宛如春风到来,万物生长的甘霖。
无数妖魔如野草一般从其中生长而出。那些从粘稠的黑暗和血水中爬出的妖魔兴奋地欢呼着,高亢地尖鸣,膜拜那黑暗的烈日。
烈日动荡,仿佛即将分崩离析。
酝酿在其中的怪物缓缓地睁开了眼瞳。
即将彻底苏醒。
在皇宫之下,那黑暗之雨中,残缺的石偶沐浴着那蕴藏了深渊之力的恩惠,阴暗主君的面孔从其中缓缓凝聚,显露。
“终于将要来到了啊,传承深渊的黑暗圣子……”
他狂喜,大笑,欢呼。
“——人间的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