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拽着竹篮子,感叹道,“真是大城市来的姑娘呀,出手这么大方。”还说钱不多,让她不要嫌少。她才不嫌少呢,下意识摸了摸兜里,整整一百块钱,说给就给了,眼睛都没眨一下,自家老头儿两个月的工资呢。
这样一来,到年底,再把粮食一卖,她家老二就可以开始相看媳妇了。
李校长吧嗒两口香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既然已经决定由咱家做饭了,你也别太省了,煮饭的时候多放点米,炒菜的时候别舍不得盐巴,这事说到底,咱们已经占了便宜了,人家还给你拿了那么多钱。再说,城里人可精着呢。”
“我还能不知道这些,老头子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呢,保证把她俩伺候得舒舒服服满满意意的。”李嫂子圆圆的脸上笑眯眯的,这样,就有一千斤粮食入了她家的粮仓了。一千斤呐,两个姑娘家能吃得了多少,有她在,能省下不少呢,到时候,再加上开学时学生们交的粮,过年了还能给她的大孙子添上一条崭新的大红被子呢。
李嫂子的心情特别好,张晴跟苏月也都松了口气。
两人坐在张晴的床上聊天。
说的也正好是今天这事。
“咱们运气还真是好,李嫂子跟李校长都是好人呀。”
张晴感叹道。
“对了苏月,你会做饭吗?”
苏月摇头,她不会,八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后来就一直在寄宿学校读书,只有周末才回去大伯家里。大伯母担心村里人说闲话,说她拿了苏老二的保险金却虐待他女儿,也一直不让她做这些,就连衣服,也没让她洗过。这样一想,苏月又觉得大伯母虽然对自己冷淡生疏,可也没对她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至少,她也算是安安稳稳的活到了十八岁。
再说,又不是亲生的母女,感情嘛,也就这样了。
就听到张晴松了口气,“呀,我也不会做饭呢。”拍了拍胸脯,“幸好咱们当时没拒绝李校长的好意,不然,两个不会做饭的人碰到一起,还不得饿死呀。”
苏月也睁着大眼睛,不能更赞同了。
“不光是这样,咱俩不会做饭,还不知道要浪费掉多少米,这里交通又不方便,听李嫂子说买米的话,得去镇上呢。”
如果是她俩自己做饭的话,要不就是夹生饭,要不就是煮糊了吧,到时候,五百斤粮食分分钟就给秒杀完,她们只能坐着等死。
“不过,苏月,你说咱俩就给一百块钱,李嫂子还不要,她不会是嫌咱们给得太少了吧。”
张晴一脸纠结,要不,再给她拿点?可这样也不好,万一李嫂子觉得自己认为她贪财,不行不行,她老公可是校长呢。顶头上司。
“不会吧。”苏月有些不确定,在她看来,一百块也不少了,再说,这件事是李校长跟李嫂子主动提出的,如果只是为了钱的话,她觉得他们也不像这样的人呐。
不过,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呢。张晴摆摆手,倒在床上,“反正这事已经定下来了,咱们就别乱猜了,你只要想着,咱们这一年的吃饭问题就这么解决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不用咱们自己,就有饭吃,什么都不用操心,老实说,我这人最头疼做饭了,记得小时候,我炒大白菜,把白糖当成盐给放锅里了,把我妈给气得,哈哈哈。”
苏月也抿着嘴笑,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可她妈舍不得气她,抱着她开玩笑说,以后谁娶到她闺女就幸运了,一辈子甜甜蜜蜜的。
低矮破旧的屋子里,一盏桐油灯放在桌子上,细细的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屋里家具少得可怜,一张桌子,两条板凳,靠墙一个小柜子,另一边摆着两把锄头,正面的墙上挂着方方正正一个相框,黑白色的男人看着有点瘆人。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端着两只碗从里面出来,碗是那种粗碗,没有花纹,也不是白瓷细瓷的,纯粹的用泥烧的,里面盛着黄色玉米粑粑。她身上穿着破旧的灰布衣裳,打满了布丁,脸上满是皱纹,浑浊麻木的眼睛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把碗放到桌子上,朝外喊了声,“阿修呀,吃饭了。”
精壮的汉子从外面走进来,上面只穿着件短褂,露出结实古铜色的肌肉,木着一张脸,母子俩沉默的吃着饭,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沉默,好半晌,阿苦娘苍老的声音说道,“儿呐,你年纪也不小了,前几天木阿婆来家里串门,说离咱两座山的清河湾有个才死了男人的寡妇,比你只大两岁,三个娃也跟着他们阿爷阿姆。”
“娘,我明天上山去。”阿修皱着眉头打断阿苦娘的话,三两下把碗里的玉米粑粑吃完,就去收拾东西了。
阿苦娘叹了口气,唉,都是她没本事,她也想给儿子找个年轻好看的大姑娘,可家里这么穷,儿子年纪又大了,不然,她也不会提那死了男人的寡妇。
可只有寡妇,才没那么高的要求。她如今什么都不求了,只要儿子娶个媳妇,生个孙子就行,再不济,孙女也可以,能给家里留个后,不然她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