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后面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如果自己找到机会,逃进树林里去,也许可以找到一线生机?
可是,如果自己迷路了呢?自己并不了解孟梁岭的情况,方正曾说孟梁岭是九曲十八回,地形非常复杂,一时不慎也许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活着走出山去。
对于在山里探路,她觉得信心稍有些不足……
以前在望云山的时候,也曾经在山里迷路,后来自己只能躲在一个山洞等着,因为知道满哥一定会来找自己的,再后来满哥果然来了,找到了自己,把自己带了出去。
那一次,他在山里大声喊她的名字“夏小鱼”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了起来,她心里如针扎般一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孤立无助的时候,再也等不到他来了……
一滴水滴在了手背上,凉凉的,夏小鱼才突然发现,自己哭了。
第二天一早,夏小鱼正迷迷糊糊地打旽,就听见门锁响,她猛地坐了起来,盯着门口,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起涌入了脑中。
难道是夏远亭带人回来赎自己了?不可能这么快,她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
是那个七娘改变了主意,不想要银子了,要把自己立刻撕票泄愤?
夏小鱼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又重重地沉了下去,脑子懵了一下,再也无法思考了。
门哗啦一声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道:“夏姑娘,出来走走吧。”
夏小鱼愣了一下,猛然跳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来人,咬着牙道:“方正,是你!”
她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方正根本就是和这一伙山贼是同伙,想来他之前之所以故意装着检查茶水,也是因为若是他不先下手,和他同行的清河门的人就会来检查茶水是否有问题,所以他才抢了先……
于是,所有人也就顺理成章地上了当……
原来,他是内贼!
看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方正不以为意笑了笑:“夏姑娘,多有得罪了……在下也是身不由己。早上山里空气不错,三哥说让我带你出去走一走,稍微活动一下筋骨……”
小不忍则乱大谋……夏小鱼忍住了气,甚至对他笑了笑:“那就多谢方大哥了。”
陪着夏小鱼走在外面的时候,方正似是无意地指着一条路道:“这条路是通向山下的,昨天你的弟弟也是从这里下的山。”
夏小鱼心中一愣,暗暗地记下了他所说的路线。
抛开其他,单看孟梁岭的风景的确是很不错,群山耸立,谷径通幽,林木葱茏,花香鸟语,方正边走边自言自语地感慨:“我也有好久没有回来了……这里的景色倒和从前一模一样。”
夏小鱼一路上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形,记下走过的路线,准备回去再计划出一条可行的逃跑路线来。
“七娘的性情不好……”方正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神情肃穆地对夏小鱼道,“夏姑娘,我的确没想到七娘会这样做……我也很意外,原本并不是这样安排的……”他说话间凑她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明天晚上,我带你离开这里。”
夏小鱼惊讶地抬头看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怀疑之色。
方正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夏姑娘很难再完全相信我了,不过这对你而言毕竟是一次机会。我猜想,一千两这么大数字的赎款,夏家是很难拿得出来的……若是真的拿不出这一千两来,以七娘的性格,我也不能保证她不会真的撕票……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发生,毕竟,这件事上我有很大责任,夏姑娘就权且相信我一次,至少是一次机会……”
夏小鱼注视着他,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然后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好。”
他说的没错,即使不能完全相信他,至少是一次机会。
自从与方正谈好逃走事宜以后,时间仿佛变慢了,夏小鱼倍感煎熬,这一晚,她几乎失眠,睁着眼晴胡思乱想,很晚才入睡。
这一觉夏小鱼一直睡到了晌午。
终于等到夜色再次降临,夏小鱼因为白天饱饱地睡了一觉,此刻一点睡意也没有,目光灼灼地看着门口,等着方正到来。
不久,听到门上锁链轻轻地响,很快门开了,方正在门口轻声道:“夏姑娘,出来吧。”
夏小鱼赶忙起身走了出去,方正塞给她一件男人的外套,让她罩上,然后带着她往外走。
两个人刚走到山寨的门口,就听到有人喊:“谁在那儿?”
方正一惊,连忙推了夏小鱼一把:“夏姑娘,顺着这里往前跑,听到溪水声音再顺水往下走,就可以下山了。”
然后他对着喊话的人道:“五哥,是我,方正,睡不着,出来逛逛。”
“是老六啊,正好,我一个人没劲,你来陪我喝一杯……”
夏小鱼被方正推了一下,顺势往前方一片漆黑的树林跑了过去,她拼命地往前跑着,边跑边仔细听方正所说的溪水的声音,可是还未等她听到所谓的溪水声音,脚下突然一脚踩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紧急之中,她只能双手抱着头,任自己被岩石不断摩擦撞击。
等滚到底的时候,身体在地面上重重地一撞,她顿时昏了过去。
而与此时,一队人马正在星夜兼程往孟梁岭急奔。
三天前,陆迁和夏华生等人也经历了一场大的险情,在和夏小鱼等人分手后的当天晚上,行至泾台的时候,船再一次被劫了,这一次水贼的目标仍然是陈平的船,由于陈平的一条船也因为漏水,一部分仆人就和夏小鱼等人走了旱路,所以反抗的能力弱了很多,所以水贼的这一次行动相当成功,而且做得干净利落,无声无息,陆迁等人到了第二天才知道陈平的船被劫的事情。
而后,陆迁一行顺利到达了京城附近的运昌码头,他们并不知道发生在夏小鱼等人身上的事件,按原计划他们要在码头附近住一晚再继续往京城里走。
而定国公之子,陆迁的好友刘齐已经按照陆迁信上所说的赶到码头来迎接他们了。
陆迁等人下船以后,刘齐将众人送到已经订好房间的官家客栈,安排好众人食宿,这才有时间和陆迁坐下来说话。
陆迁说到陈平的船被劫的事时,偶然提到夏小鱼下船走了旱路,刘齐吃了一惊。
原本没有看到夏小鱼,以为她这一次没有同来,刘齐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此时却突然听到这样的情况,刘齐顿时紧张了起来,问道:“她在哪里下的船?”。
“曲陵。”
刘齐一听急道:“这几个月曲陵到京城中间的孟梁岭有山贼盘据,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吗?怎么能让她下船走陆路?”
不等陆迁回答,刘齐便起身出门领了一队侍卫直奔孟梁岭而去。
在路上的时候,刘齐遇到了夏远亭等人,夏远亭将山贼押住夏小鱼索要银票的事告诉了刘齐,刘齐心里更加担心,命人送夏远亭回去,又直奔孟梁岭前的郓城县火速筹集了银两然后赶往了孟梁岭。
到了孟梁岭下已经又过去了一天,刘齐把自己的人留在山脚,孤身一人上了山。
孟梁岭上一片寂静,听不到人声更不见人迹,刘齐没有急,只是静静地在林间站了一会,然后大声道:“在下刘齐,是夏家派来付赎金的,求见王七娘!”
过了一会,林中有人道:“把武器放下,走过来!”
刘齐解下腰间的佩剑,循声走了过去,刚走到那一片林子中,一大片藤网从天而降把他牢牢地困在了网中,然后藤索一紧,他整人个就被吊了起来。
“哼,刘齐,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树下闪出来几个人影,领着的牛头向上看着刘齐狠狠地道,“我们老大的帐,还没跟你算清呢,你自己倒跑来了,好,这次爷一定要把你挖腹掏心,祭拜我家老大!”
“我是来付赎款的!”刘齐手抓着藤网冷静地道。
“我管你干什么的,先砍死你再说!”牛头提刀冲了上来。
“老四!住手。”旁边的白衣秀士喝了一声,“一码归一码,他既然是来付赎款的,就不能杀他!先带他去见大哥!”
牛头牙咬得作响,半天吼了一声:“来人!都死了?啊?把人捆了,带回去!”
几个人上来把刘齐捆上,蒙上他的双眼,把他带上了山。
一团漆黑中,刘齐感觉自己被人推进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耳边有人道:“老实站着,不准乱动。”
过了一会儿,自己面对的高处,有人说话:“把他眼罩拿掉。”
刘齐隐隐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这时有人上前来解下了蒙着他双眼的黑布。
刘齐适应性的眨了眨双眼,抬眼去看高台上的两男一女,渐渐地他的眼神流露出少见的惊疑,他意外地看着高坐在台上的男人,高台之上的男人举止气度与一年之前虽然已经有了很大不同,但是那容貌他却实在是认识的。
半晌,刘齐如同试探询问地道:“楚满哥?是你!?”
他的确有些不能相信,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楚满哥,为什么会那样对待夏小鱼和夏家的人?这一点,太过匪夷所思,令一向自信果断的刘齐也不能不怀疑自己的眼睛。
“刘大人,上次京城一别,别来无恙啊。”踞坐在高台之上的楚满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这一次,刘大人孤身前来,是为何事呢?”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刘齐反问了一句。
楚满哥微怔了一下,蹙眉道:“刘大人,你我之间就不必打哑谜了,虽然我们之间的帐还没算清算完,但想必大人不是想来和我算帐的,到底是什么事,大人就请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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