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那里吃到的,觉得还不错,所以……想带几盒回去送人。陆迁说是你让他帮忙做什么推广的,托我也帮忙在京城里也推广推广,反正也是顺便的事,我就答应下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我现在正在做好人好事,帮你的忙”这一层意思明白地表达了出来。
其实陆迁了解他的为人,当时拿给他看这个“君子一品”的时候只是玩笑地说了一句,压根儿就没想过傲慢冷淡如刘齐这样的人,当真也会助人为乐,管这种闲事儿……
“真的么?”夏小鱼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立刻把桌上还未收起来的两锭银子推还给了刘齐,“那我可就不能收你的钱了。你过两天就来拿吧。”
刘齐对她的性子也算是知之甚多,也不跟她客气,收了一锭银子,把另一锭推过去道:“我说了是顺便的事,我家姑奶奶最喜欢吃甜软的东西,我这也是带回去孝敬她老人家的。银子我收回一锭,另一锭是货款,这样比较公平合理。”
他知道她最讲公平合理,所以就用这一条来说服她,夏小鱼果然很爽快地接受了。
“好,那我也不客气了。”
刘元晋看着二人说得这么热络投机,莫名的有些失落的感觉。
因为十盒点心,夏小鱼对刘齐的态度非常之专业职业,完全彻底坚决地实践了“把顾客当作上帝”这一条经营精髓秘诀。
她殷勤地邀请刘齐参观了自家的厨房,向刘齐展示了自家厨房的清洁干净又卫生,然后又殷勤地请刘齐在店前的那张竹桌边坐下,殷勤地敬上了一碗香茶,站在旁边陪着殷勤的笑,那架势只差没上去殷勤地捏肩捶腿了。
刘元晋虽然已然习惯了,但是仍然看得很无语。
而刘齐瞬间觉得自己错了,昨天在鸿来楼骂得自己狗血淋头的一定不是她,是另一个人……
两日以后刘齐亲自来取十盒“君子一品”,他来的时候刘元晋正愁眉苦脸地坐在竹桌前,望着街中间发呆,见了刘齐毫无反应。
站在柜台后翻帐本的夏小鱼看见刘齐招呼了一声:“刘大人来啦。”
“元晋怎么啦?”刘齐往刘元晋那边扬了扬下颌。
“哦,”夏小鱼不以为意地道,“前面巷口新开了一家点心店,价格便宜得很,这两天生意少了很多,他在犯愁呢。”
“你不愁?”刘齐听她说话的调调就象这生意不好是别人的事跟她无关一样,不禁来了兴趣,他下意识里总觉得,她每一种异常的表现,一定有她的深意。
“好吧。我看元晋也被憋得难受了吧?正好,就说说吧。”夏小鱼边说边走到桌边,点了点刘元晋旁边的位置,对刘齐道,“请坐。”
刘齐笑吟吟地坐下来,然后夏小鱼转身到柜台里,端了两个碟子出来,坐下来,把碟子放在桌上,又推到刘齐的面前:“尝尝吧?”
两个碟子里各有一个白糖糕,样子和外形都差不多,刘齐看了看夏小鱼,夏小鱼对着碟子摆了摆头,示意他尝试一下。
刘齐先拿了一个咬了一口放下,然后又拿起另一个咬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把那个白糖糕放下了。
“怎么样?”夏小鱼问道。
“第二个有一点酸。”刘齐道。
刘元晋听到刘齐这样说,象是突然回过神来,问道:“真的吗?”
然后他也拿起糕来咬了一口,眉头也皱了起来:“真的……”
刘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白糖糕,一个是我们店子里的,一个是巷口那家店子里的,他家的白糖糕发酵过了头,所以有一点酸了,而且他们用的米应该也是放了很久的陈米,口感其实很明显。不只是今天,其实昨天他家的糕我也买了来尝过,也是一样,每一笼的口感都不地道。”
“是这样,我怎么没注意你去买了他们店子的东西。”刘元晋有些意外。
“你一直在发呆嘛,”夏小鱼笑道,“生意不好你心情不好,我又不同意降价,你心情就更不好了,哪顾得上看我在干嘛。”
“我的确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肯把价格降下来,我们卖五文一个,人家只卖三文一个,如果是客人,当然要选便宜的……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差了。”刘元晋说着又开始苦恼起来。
刘齐笑道:“有些时候,也不是降价就能解决问题了。元晋,你想得太简单了。”
“元晋,降价这个东西不是随便就能决定的。先说说我们自己,你觉得我们的白糖糕卖五文贵吗?那天我们结帐的时候,我不是专门和你讨论过我们定价的原则嘛,现在材料和人工,你觉得那一项成本,我们可以降低?如果成本不能降低,那降价就是纯粹的收入减少,而我们卖到三文就肯定是赔本了,因为除了做糕的材料和人工,我们还有房租费和衙门里征收的税费要支出。”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赔本去卖糕呢?”夏小鱼道,“把对方打败挤垮?那我们自己有什么好处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并不是一个好的策略,况且,我们还不一定仅仅是自损八百,说不定是伤敌一千,自损两千,也有可能。”
刘元晋听得出了神,刘齐也不得不在心里暗暗赞赏,夏小鱼这一番计量,完全可以和运筹纬幄的大将军媲美。
“那么,我们再看对方。首先,对方为什么可以只卖三文钱?第一个原因可能是他的成本低于我们。但是有一点很明确,他那个地段的房租是比我们贵的,要交给衙门的税费按理说还会比我们多些,那他凭什么比我们卖得便宜呢?”
“是材料和人工?”刘元晋想了想回答,“你刚才不是说他们用的是陈米吗?”
“对,也许有可能是这个原因。但是这种成本的便宜引发了另一个后果,那就是他的糕质量不如我们的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不能降价,因为降价无形间降低了我们的糕的水准和口碑,把我们的糕归到和他们的一样去了。”
“既然我们已经确定我们做出来的东西是好的,为什么要不计后果地去降价呢?”
“其实假如对方要打价格战,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对方的目的。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两天我让初一和他的小伙伴们去那边店里一直盯着,发现其实买糕的客人很多都回到店子里来,投诉他们的糕吃起来有问题。如果单这样看,你觉得就算以这个价格,他能撑多久呢?”
“这样的话,我们的对策就很简单,要不就停售和他们同类型的糕点,换成本低而价格可以和他们持平的新品种的点心,要不就是关了店大家去放假啊,反正这一向也很辛苦了,休息休息也是不错的嘛。”夏小鱼撑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刘元晋,“元晋,我们放假吧。”
“放假?放多久啊?房租可怎么办?”刘元晋犹豫不决地道。
“喏,这不是有个大财神在这里嘛。”夏小鱼半真半假的道,“刘大人把十盒‘君子一品’的钱付给我们,我们不就可以休息个十天半个月了嘛。”
刘齐笑了笑道:“难道你不担心对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你们的店子挤垮?不计成本,不计后果,只有这一个目的……所以,这样的话,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结束的啊。”
一听这话,刘元晋原本展开的脸又皱了起来,夏小鱼白了刘齐一眼,那意思是“就你知道”!
“算了,我就跟你直说吧,元晋,我怀疑这一次真的是象刘大人所说,有人就是要不计后果地挤垮我们。”夏小鱼表情很严肃地对刘元晋道,“非常大的可能。”
“因为这家店出现的太蹊跷了,试想正常的情况下,谁会选择离一家已经开了一段时间,而且口碑极好的店子附近开自己的点心店呢?除非自己的点心相当有竞争力。可是这家店子完全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他却开了……”
“我是想等等看,到底之后还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发生,这样才能做准确的判断。”
“所以我才说,我们放假吧?”夏小鱼又笑眯了眼,“正好,周兰君邀请我去骑马呢。我还从来没自己一个人骑过马,真想试一试。”
刘元晋想了想道:“也好,停业两天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嗯。”夏小鱼点头道,“那就这样决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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