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也有三十余年,而今渐渐显露出日薄西山之势。太子之位空悬,朝臣也急在心里,但这是劝不得的事情,谁提出来了,便是触了皇帝的逆鳞。
越是年老的人,越是怕被别人说老。聂弘盛知道自己的状况,跟朝臣赌气似的,谁也不准提立太子的话题。时间久了,朝中人也开始打自己的算盘,心里纷纷有了要拥立的对象,也不再去管老皇帝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做的是什么打算。
严赟铎的妹妹是五王爷的正室,也就是聂荣的生母。若老皇帝久不立太子,待他龙御归天之后,聂荣作为亲王之子,也是有资格继承大统的。所以严家自然是拥立本家人,若聂荣能称帝,严家荣华只会比从前更甚。
顾家明面上忠君爱国,没有选任何一边站,暗地里却也早跟陈家达成协议,他们要保的是七王爷。七王爷没有子嗣,他跟聂弘盛是一母所出,却比他年轻许多,而今正值壮年。前一*位之争中他太过年幼所以不曾有机会跟自己的哥哥竞争,同时也幸运地在夺嫡之争中好好活了下来。但陈太后却偏爱这个小儿子,即便在聂弘盛执掌天下多年之后,仍希望能由自己的小儿子称帝。而御史陈家正是太后的母家,聂弘盛不会想到自己素来敬重的母后和乖顺的亲弟,却一直在暗中谋划着□□的事宜。
严家要保建安侯,顾家想助七王爷,这站队一旦选好了,敌我也就分明起来。
顾衍誉想起什么似的,“日前庄里打探到的消息,之前那些惠南人确实跟严家有关,他们在城郊买地建宅,这俩日瞧出点规模,不像是住家的宅子,倒像是演兵的驻扎之地。”
顾衍铭听了,“这胆子也太大了,皇城根下,怎么敢私自练兵?”
“因为严格说来也不算皇城根,”顾衍誉说,“他们挑的是齐乐山背面一块地。隔着一道天然屏障,他们有什么动作,很难被官府发现。”
“隔着山……”顾禹柏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胡子,又摸了个空,“那到时候这些私军进城怎么个走法,不怕在山道口被堵截吗,还是说……”
“父亲猜得对,”顾衍誉眼里眸光流转,“令狐玉从惠南那边打听到一个新鲜玩意儿,叫雷火。惠南多山,当地人为了开路,经常用这种东西把山炸开,据说成分跟烟花差不多,但威力可不止大了一星半点。”
“阿誉你是说,他们想在山里炸出一条路来,到时候好放这些私军进城?”顾衍铭难得脑袋转得快了一次。
顾衍誉点了点头,见自家兄长露出担忧神色来,便说,“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如果我们没发现,便是建安侯的人谋划在暗处。现在我们知道了,便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
顾禹柏:“誉儿你可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顾衍誉想了想,“首先还得打消他们尤其是严柯对于洛莲来历的疑问,顾家老家是乐临,洛莲又被查到是乐临人,恐怕免不了联想。这其次嘛,便是确定朝中到底有哪些人站在建安侯那边,哪些又是可拉拢的。我们也该及早准备,免得建安侯一党突然发难,我们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