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微臣的一个远房表妹在韦府中给大小姐当侍女,往年上阳节时大公子总会给府中上下分发些银镙布蝇,表妹家中已无人,便时常叫了属下去取些回来家用。”
房玄龄应道:“你那表妹姓甚名甚,家中可是遭逢了变故?与你又亲疏如何?”
他道:“表妹名叫杜蕊,其父曾在已故罪臣刘文静家中当差,因谋反案受到牵累被诛杀。亲戚们怕引祸上身均和她断了联系,表妹无法只得远走他乡,到了洛阳进了韦府当差。”
听他竟提到刘文静,不觉添了几分精神。这些人竟各个暗藏玄机,大有来历。这其中盘根错节似乎都聚到了一起,会是巧合吗?
房玄龄显然也愣住了,想来他与刘文静曾同在秦王府当差,也算了有薄交。不过房玄龄不愧反应机敏,随即反应过来,问道:“展卫风说你曾在张须陀手下当差,而后被俘进了内廷当禁卫,那么你表妹可是来投奔你得,可也是你为她谋了韦府那个差事?”
陆肖道:“属下哪有那个本事。韦家是钟鸣鼎食的显赫门第,在洛阳声明隆盛,少不得官宦巴结,哪轮的上我。不过属下姨夫曾随着刘文静大人进出过秦王府,表妹亦跟着增了些见识,再加之她容色秀丽上得了台面,便被韦小姐看中收纳在了身边。”
这趟浑水真是越搅越深了,连秦王府都给牵扯了进来。我见房玄龄神色也凝重了不少,眉宇紧锁朝我看来,我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遂点了点头。他便道:“你先到偏殿等候,不得随意走动,等候本官再召见。”
陆肖应是,低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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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已是烈日炎炎,转眼到了午膳时间。紫诺已命人去传膳,不得不叫停了审讯。
我摆弄着臂纱丝缎思虑了片刻,叫来内侍吩咐道:“给两位禁卫和其他人好酒好菜,万不得怠慢。至于刘氏……只给她上些小米粥,别得不许再给。”
房玄龄赞同道:“夫人也看出刘氏没有说实话。”
我道:“刘氏确然没有说实话,但说谎却未必只她一人。今天下午审过给韦曦清洗遗体的下人,可再审一遍刘氏,届时大可让展卫风和陆肖在屏风后旁听。”
他对我的安排很是满意,不禁赞道:“夫人果真冰雪聪明,若能逼得刘氏说实话,定然会让他二人中说谎的人心生慌乱,乱则出差,必定会露出破绽。”
说话间紫诺已将午膳摆好,碟碟碗碗淅淅沥沥地摆了一桌。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对房玄龄道:“我知房大人对那禁卫长甚是赏识,但有一言不得不说。”
房玄龄立马道:“夫人但说无妨。”
“我曾和秦王一起离开离宫,到了洛阳城里的碧芙楼,恰巧在那里遇上了韦曦。而后是我去萧府,又是被韦曦尾随至那里。两次都是从离宫出去,被他围堵。显然不会是巧合,他能对我的行踪了若指掌,定然是离宫里有人通风报信。而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些进出行宫不受局限的禁卫。”
房玄龄却道:“这一点秦王也已料到,曾派微臣彻查宫中禁卫,只是禁卫数目旁多,难以在短日之内面面俱到。不过……方才那个陆肖,倒是和韦家有些渊源。”
我将视线瞥向窗外,见那风光霁月,一片碧绿竹林,凤尾森森,龙吟细细,阳光打在上面折射出茎叶分明。
心中掠过异样,或许万事并非表面所见,只觉得这一切的背后好像有一条线给连在了一起,只是这条线究竟是什么呢?
说话间,内侍通报说傅合清求见。我命人将他带到偏殿,然后留房玄龄在这里用膳。
傅合清见了我却是神色匆匆,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递与我。
雪白质地上磨痕点点,竟是一首小诗。
“佳人居瑶台,惑以倾色殊。壮士为相裁,余者安在哉。”不自觉目光雪冷,将绢帕揉在掌心里。紫诺探头来看,忧心道:“这其中的意思是不是说,韦公子和萧公子是为了夫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韦公子无辜丧命,萧公子身居牢狱,两人都不得善终。”
我未答,转头看向傅合清:“这是哪里来得?”
“今天一早洛阳城里便传遍了这种绢帕,我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得,只是得了它便匆忙拿来给姐姐看。”
我咬牙切齿道:“好快的动作。”
傅合清却似乎坐立不安,扯着我指道:“姐姐瞧这一句,佳人居瑶台,‘瑶台’为神话传说中神仙所居之地,又为古之宫阙。现今洛阳虽权贵诸多,又有几人能居住在宫阙之中,已有流言蜚语指向秦王。这样下去,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