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说话间已松开了我,慢慢踱向九珠梨木花台,伸手拂了拂轻燃的香雾,淡淡道:“箫府虽比不上离宫戒备森严,但也是堂堂内史令府邸,有险恶之辈劫持王妃,于公于私萧笙都应立即唤护卫前来护驾。我所询问,傅合清恐言多有失并不肯多做叙述,只托词当时心惊意惶乱了方寸许多事记不得。但就周围环境所勘察,并未有大规模械斗痕迹,我想萧笙就算自信能胜过韦曦也断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放着护卫不叫,眼睁睁看着你被刺客带走。”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道:“那是因为韦曦以傅合清性命相要挟,若要叫人来便立即杀了他。”
世民颌首,观其侧面浮光莹澈,被晨光勾勒出极舒和的线条:“那么,在韦家后苑萧笙助你脱险之后,韦曦已然逃窜他为何还要紧追不舍。按说这个时候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守在你身边,难道他就不怕中了对方的声东击西之计再次陷你于危难。穷寇莫追,更何况你们已经知道了三番四次劫杀于你的人是韦曦,那个时候最应该做得是快速离开那个危险之境,回来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该怎么处置他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轻轻拨开的珠帘翩然垂下,有千万种心思流淌漾过,于我却只剩一声叹息:“世民,你不要再问我了。再问下去也只能逼得我对你说谎。”
他回头,袍角拂过镌刻着麒麟纹的熏炉,“知道这一次我为什么愿意救萧笙?”
“那是因为你在离宫前让紫诺告诉我,你要去看望萧大人。你明知道萧瑀那个时候就跟我在一起,等于婉转地告诉了我要去找萧笙。虽然也许在你的心里他的位置仍在我之上,但你已经不愿意为了他而来骗我。那天晚上发现你们在画舫内幽会,我确实动了杀心,从前我生怕杀了他会被你记恨上一辈子,一直存了这个心思却始终不敢动他分毫。但那天,我心中所想就算将来被你记恨,我也认了,总好过时时看着你们藕断丝连好像我才是那个夺人所爱棒打鸳鸯的恶人。被宇文士及察觉出来了,他跟我说,你和萧笙之间从未有过两厢情愿的男女之情,萧笙自始所恋之人只有德卿。不然,你们尽早可以远走高飞了,何必蹉跎至今日。这话从任何人口中说出我都不会相信,除了宇文士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拿自己妻子的清誉来为别人开脱。”
我转身对上他的视线,“他说得没错,是我一厢情愿地苦恋了笙哥多年,他的心从未属于过我,他至今未娶也不是因为我。”唇角一凉,有泪水悠然坠下,别人怎会猜到那是终身之憾,曾经他爱过的,与爱过他的,早已与他阴阳两隔,无论何种弥补也唤不回已逝的亡灵。
“我不求你待我如他一般,只求你能对我坦诚。”他的声音如珠落玉盘,响在空旷的寝殿里,回音阵阵。
我知道他一直都对当年致他泾州战败的事情有所怀疑,认为凭我之力不可能将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直觉告诉我,事过境迁他仍未彻底忘怀当年之辱,如此逼问肯定是心里有了猜想,或许他已想到我和笙哥之间有把柄落到了韦曦的手上,或许并不完全明了具体是何事,但隐约已将之同当年联系到了一起。毕竟这场景是何等相像。像陷入了迷途,被沿路摇曳的枝叶迷蒙了眼睛,我该告诉他吗?若说了眼前这个笙哥的真实身份,将牵连出许多陈年旧事,少不得将什钵苾也扯进来。我当年之所以咬定了是我一人所为,并不仅仅是为了给笙哥脱罪,一个思念前朝的罪名虽重,却也重不过通敌叛国。况且眼前局势如此晦暗不明,若要将从前的事再翻出来会不会火上浇油。他真得能心胸豁达至斯,在明了真相之后还能履行诺言帮我救出笙哥哥。可若我避重就轻,将突厥就交抹了去……睿智如他,真得能在他面前做这样的隐瞒吗?
不,我不能说。我不能为了打破我们之间的猜忌芥蒂而冒这样的险。
我摇头,他的目光陡然暗戚,我掷地有声道:“我确然无法做到坦诚相对,但你扪心自问,若你我异地而处你便能对我做到坦诚相对了吗?世民,你今天能站在这里堂而皇之地质问我,是因为你是胜利者,你的身后有大唐王朝正值鼎盛的权柄。我知道说什么在你听来都像是狡辩,我不勉强你,笙哥我自己来救。”说完便挽起臂纱越过他往外走,胳膊一紧被人拽住,一声无奈的叹气传来,甚是无可奈何的意味:“你方才说兵分两路,我去韦家,那么你呢?”
凝着光洁冰滑的地面出了会神,“我去找姑姑。”见他眉毛微拧似是不赞同,便说:“有很多事情你并不方便出面,况且那日不辞而别我也该去向她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