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看的十分清楚。由此可见,宫中数年,萧唤云被高演护的太好了些,连这最起码的为人之道都不曾懂。
为官为臣为妻为妾之道皆是一样,需得知道一个道理。对待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对手,要么高抬贵手放过他,要么只能彻底结果了他。这两种法子皆可行,惟独需要忌讳便是无论如何都别去作践人。试问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他还会怕失去什么呢?逼得急最终只能被反咬一口罢了。
是以,因了萧唤云缘故而在宫人之中失了脸面的赵丽嫔便一直在岌岌的寻求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反咬萧唤云的机会。
这便是昭君所说的契机。
几日前,赵丽嫔身边的宫人们嚼了几句舌根,提起了许多年的一件陈年旧事来,说的是当今圣上的皇后同圣上的弟弟之间的一段故事。那几个宫人们说的隐蔽,压低了嗓音又是寻了个角落才说的。但那一日有几分凑巧的是,一向卧于东殿的赵丽嫔忽的搬去了西殿。是以,这一段往事便全数落进了假寐的赵丽嫔耳里。
待到宫人们全都散去之后,赵丽嫔才睁了眼,捂着胸口良久回不过神来。
她未曾听说过这样子的往事,是以她并不晓得今日听到的这一段往事同真正的故事有几分出入。受了青蔷意思的宫人们散去之后又集于一处,拨了些银两便送出了宫。那样数字的银两足以让她们在宫外嫁一户好人家,一辈子安稳度日。只是需得嫁的远一些,这样将来这件事再翻开来查看也查不出什么痕迹来。
赵丽嫔听见的故事是昭君想让她听见的模样,一位是梁国公主,一位是大齐二皇子,两人私定终身令人为耻,更加令人为耻的是这位梁国公主同二皇子定了盟约在先,转头却又嫁给了如今的皇上。由此观之,皇上他并不知情。
赵丽嫔捂着胸口将将要晕厥过去,透过满室午后金红色的暮霞好似能瞧见高演头上那顶噌光瓦亮的硕大绿帽子。
但令人不解的是,赵丽嫔并未曾有何举动,比昭君料想中的要镇定许多。过了两日,眼线终于来报,说的是这两日之中赵丽嫔动用了她娘家那边的关系,竟然硬生生的将从前的那段旧情查出了些许的蛛丝马迹。
先核实了这一段旧情的存在,再有所行动。
昭君倚在昭阳殿门口,眼角染了几分笑意,觉得这个姑娘的确有几分聪明。
高湛失踪的第五天,午后忽的变了天,团团阴云将天幕徐缓笼罩而住,入暮时分重云朵朵化为细雨自天而落,擦过庭中大片九重红葛宽大叶片,发出簌簌轻响。
被昭君夸做是有几分聪明的这个姑娘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她娘家的纸条儿塞进宫不曾多久,便执了把素色油纸伞裹了衣摆钻入了雨幕之中。
青蔷披了鲛绡内衬的斗篷自漆黑雨幕之中匆匆赶到昭阳殿,将这个好消息禀报给昭君之时,昭君正散了发髻准备入睡。听了青蔷的话也不过是应了一声,将身上的寝被裹得紧一些,抬眼淡淡道:“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办了?”
青蔷笑着点头:“是,姑妈请放心,该安排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彩月也已经在等着她了。今晚,只需她踏出昭宁殿,咱们准备好的一场戏便能就此开始唱了。算算时辰,这会儿怕是已经朝着这边来了。”顿了顿,蹙眉道:“只是青蔷不大明白,姑妈是怎么知道赵丽嫔会来找咱们的?这样大的事情,不是应当去找皇上吗?”
昭君瞥她一眼,整个人往被窝里缩了缩。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似乎连鸟叫声都听不见,她望着自己对面矮桌之上的灯碗,半晌,轻飘飘道:“这样大的事情,她自然会去找演儿。只是早些时辰,哀家命张相入宫面圣,这会儿怕是还没走。估摸着赵丽嫔是先去了趟勤政殿,被拦了拦。后来想着演儿对萧唤云的重视,被这场雨淋一淋脑子清醒了些。所以才想起哀家来了。”
青蔷疑惑道:“可,姑妈您让张相入宫,是晓得赵丽嫔今日会有所动作吗?”似乎被这个念头吓到,更惊讶道:“姑妈您是怎么知道赵丽嫔会在今日有所动作的?”
昭君愣一愣,道:“诚然哀家并不知道那赵丽嫔会于今日有所动作,只是这国家大事么,张相可以日日都来,总归会撞到一处去的。”
青蔷瞪大了眼睛,一张嘴半天合不拢,良久才道了一句:“姑妈,您简直太英明了——”
昭君打了个哈欠,提了提被子盖住下巴,心里头做了个微笑的表情,同假象的萧唤云说,这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浸了酸的龙袍,晒了太阳便迎风自破?当初为何没有想过这件事留下的痕迹无法抹去该如何是好?唔,这件事放在当初没能奈何你,若是换成今日呢?
昭君将被子再提了提,覆上眼睛,不徐不缓的道一句:“哀家早就说过了,顽固不堪的柳枝需得多折几下才能折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