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闪,瞳孔深处划出一抹精明,算计。
又过去半刻钟左右。
就在程大掌柜的耐心几乎用尽时,门口夹棉的帘子轻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火红色的狐狸皮大氅,程大掌柜的被这突如其来的火一般的跳跃的红给刺的怔了下,容颜身后,白芷轻轻一哼,“程大掌柜的,还不赶紧拜见三小姐?”
“哦哦,小的见过三小姐,给三小姐请安。”
程大掌柜的并非是没见过容颜,可以往几次都是他混在人群中,又和容颜隔的远。
而且,容颜以往多是素颜,今个儿却是一袭似火般的红出场。
着实的震撼了他一下。
容颜由着他弯身行礼,动作优雅从容的解下大氅,交给身后的山茶,她扶了白芷的手落坐,接过小丫头双手捧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后方抬眼正式看向站在地下,眉眼平静的程大掌柜,笑了笑,“是程大掌柜吧,我之前见过两次,倒是听说程大掌柜很有能力,想来,能把一间铺子打理的妥妥当当,果然是没让我失望呢。”
她一边轻啜了口茶,一边顺口夸了程大掌柜。
却偏偏是绝口不提让程大掌柜落坐的事儿。
白芷和山茶两女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容颜左右两侧,垂手而立。
气氛和谐,语气轻松。
程大掌柜的眼眸却是莫名的一缩,他的身子弯的更低,“三小姐抬爱,是奴才的福份。奴才一家全仰仗三小姐的恩典,三小姐便是奴才一家的大恩人,能为三小姐做点事儿,是奴才的福气,是奴才一家子的福气!”
“你知道就好。但愿呀,你不仅仅只是嘴上说说,希望你心里也要谨记呢。”
这话说的程大掌柜脸色一白,再也不敢多想,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下,“要是奴才有什么做错的地儿,还请三小姐您责骂。”
“咦,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随口一句,你怎的就跪了下去?”容颜端起手边的茶轻啜一口,手里的茶托在杯沿上来回的摩裟着,半响,她方轻轻一笑,“程大掌柜随着我娘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功,如今又帮着我打理生意铺子,我只有奖的份儿,感谢的份儿,哪里有罚呢?瞧大掌柜刚才那话,好像我这个主子是如何的苛待你们一般呢。”
“奴才不敢。”
容颜扫他一眼,语气便多了两分的肃凝,“好了,你起来说话。”
“是,小姐。”
待得程大掌柜诚惶诚恐,一头冷汗的坐下,容颜也懒得和他再兜什么圈子——该敲打的地儿也敲打了,该说的她也说了,若是他还知迷不悟,那就是自寻死路!她伸出两指揉揉眉心,抬眼看向身侧的白芷,“去把才送过来的掌账拿给程大掌柜的。”
“大掌柜的您请过目。”
程大掌柜的不敢怠慢,双手捧了账册,“不知三小姐这是何意?难道说这账册有什么地方没记明白吗?”这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呢,就是再怎么聪慧,看账册这种繁琐又复杂的事儿,而且还颇费脑筋,三小姐又是素来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肯定没心思的,这会急巴巴的让人把他唤过来,难道是让他给她讲解?
椅子上,容颜轻轻一笑,“程大掌柜的,麻烦你帮我解释一下那一笔五百两的银子去向吧,我有点没看懂呢。”
五百两银子的去向?
程大掌柜的心头一跳,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在白芷的点指下翻到那一页,只粗粗看了眼便笑道,“哦,原来是这一笔呀,三小姐您看的真仔细,这一笔本来是收支的,可后来不是又拿出去进货了吗,呐,这进的货都在这里记着呢,一笔一笔,小的绝不会错,三您就放心吧。”他这里还一脸带笑的解释,容颜却是一声冷笑,啪的一声砸了手里的茶盅,“程大掌柜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耍着玩么?”
“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程大掌柜,你一个月进几次货?你进货的银子都有专项开支,记录,你要是不记得,我可以帮你再好好的想想!这五百两,还有这里的三十两,这边的六十两,呐,这里的十两,难道说,这些都是进货了不成?”容颜冷笑着瞅向程大掌柜,眼里是说不出来的失望,“我之前特意察过你们在庄子上的行为,总是觉得你们一家可堪能用,可没想到……”
她摇头,一脸的失望,“你假账做的这般粗糙,是觉得我这个东家不管事,很想糊弄是吧?”
“小姐,三小姐息怒啊,您听小的解释啊。”
容颜看着他跪在地下一脸惶恐的哭求,笑了笑,“你不用和我解释,去衙门和官老爷说吧。”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真的有话解释——”
“罢了,念在主仆一场,你且说来听听。”容颜看向他,语气淡淡,“说完之后我会酌情考虑怎么处置你,哪怕是送交官府,你放心,我也会和官老爷说清你的罪行是什么,会请官老爷按刑量罪的。”话她说到了这儿,要是眼前这人再不知道怎么做,抓不住这最后的机会,那也别怪她这个主子不讲情面。
“小姐您息怒,小姐……”
“你要是只有这些话想说,那你就不用说了。来人,把他拖下去——”
“小姐我说。”程大掌柜的一咬牙,发了狠的开口道,“这些,这些银子都是被二太太派人给拿走的。”
二夫人?
容颜恍了下神才想起他嘴里的二夫人是谁,她眉眼就带了冷意,“胡氏?”
“……是,不是,那个,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
容颜的话里便多了两分的不耐烦,她看向跪在地下,一头冷汗的程大掌柜,语气清冽,“你才是那个铺子的掌柜,我曾和你说过,如今府里除了我,哪怕是我娘要去铺子里支银子,你们也得及时和我说,你现在告诉我,胡氏随便派了个人就从你手里拿了大把的银子?呵呵,程大掌柜,你哄我是三岁小孩子吧?”
“是,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
看着跪在地下的程大掌柜,容颜突然开口道,“你有什么把柄落到了胡氏手里?”
身子晃了两晃,程大掌柜几乎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下,额头上的冷汗嘀嘀嗒嗒的往下落,“小姐明察,是他们在外头设了个仙人跳……奴才的老婆是个醋性大的,家里老娘又年岁已高,更是不能生气,受刺激……”
“所以,你就由着他们一次次的拿银子?你拿我的银子,去赌你自己的错?!”
“属下该死,只求,求小姐别把小的送到官府,小的老娘听到了,会被气死的。”他娘这大半辈子要强,若是晓得他做下这等丑事,真的会被气死的呀,还有他那婆娘,要是知道他在外头拈三惹四,会打断他的双腿的,程大掌柜的一脸惶恐,趴在地下对着容颜直磕头,“您怎么罚都成,哪怕是把奴才打死呢,只求您别把奴才交到官府去,奴才求您了。”
容颜看着地下使劲儿磕头,没一会便把额头给磕出血的程大掌柜,眼神不带半点的情绪,语气平静无比,“胡氏派谁去拿的银子,这你总该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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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前二更。鼻子不透气。头晕。好想钻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