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地拉着自己叠纸鹤?司寇准又默默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连鲤摇摇头,神情忽然有些落寞,她可怜兮兮地说道:“元香前不久教朕的。朕没来得及学好,她就……母后先前又怒过一次,朕不敢再问……”
小宫女岫玉悄悄看了他们两眼,又悄悄低下头去。连鲤见着了,也就挥挥手,岫玉便出门守着去。
“该回来的总会回来的。”
司寇准若有所思,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像是安慰又像是说着事实,对着连鲤说道。
连鲤正垂头丧气趴在桌上,听闻此言,心下宽慰,顿时眼儿一弯,冲着司寇准露出个极大极真的笑容。
司寇准的嘴角却是带着惯有的淡淡微笑,静静看着手里皱巴巴的纸张,静默无言,似乎思绪已经飞远。
“小准儿,朕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连鲤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紧张不安,问起了悬在心底的一件事。
“嗯?”
司寇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淡淡一个鼻音,愣神抬起头来似乎有些迷惑,那样子是连鲤第一次看到过,心不由得又一阵怦怦急跳,忽然想起了书上所说的,山涧幽林之中迷途的麋鹿。
“曼青那里有点儿事……”
连鲤理了理思绪,皱着眉毛,开始讲述前不久与洪曼青的约定。
许久,司寇准还有些无法接受这种事情,摇摇头说道:“太危险。”
连鲤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摊开双手嫌弃说道:“长生殿还是在皇宫境内,哪有什么危险?”
“不是,”司寇准的表情有些凝重,低头看着连鲤,低声说道:“只是……我觉得有危险。”
连鲤愣了愣,不知为何,眼前又想起那扭曲的黑色字符,浑身一冷,她抱臂抚平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固执地看着司寇准说道:“不管如何,还是要去的。”
司寇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了皱成一团的纸上,良久,叹了口气,微点头。
夜深,将明。
那宰相府后院的一处僻静厢房,唯有少年司寇准正安静地描着楷字,眉眼如山如水如墨,一双秀手稳稳地握住笔杆,认真至极的模样像极了拯救苍生的神殿道士一般,只是偶尔因肺腑旧伤疼痛而咳嗽几声,皱了皱眉头,转身取了木盒中的清心丸,一口咽下,顿觉好似一股清凉的气息渐入肺腑,抚平了咳嗽的燥意。
房内安静至极,原本那空无一人的床榻上时空忽然一阵扭曲,好像被顽童抓裂了的纸张一样破开虚无,一名雪白胡须飘飘的老道士忽然现出身形,只是一手抓着个啃了一半的梨子,一手随意搭着浮拂尘,翘着二郎腿,好像是猴精化成的假道士一样。
那老道士嘴里塞着冰凉的梨子,挑起眉毛惊讶地看着司寇准,含糊不清地说着些什么,忽然一呛,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司寇准被这行事胡来的道士师父被吓了一跳,握着笔回头,目光满是惊讶,只是随后便赶忙放下笔,微微加快脚步到老人身后,拍着背帮他顺气。
“好徒儿好徒儿,”老道士终于顺出一口气,嘴角勾起猥琐至极的笑容,笑眯眯问道:“学得怎么样?”
一听此言,司寇准藏于袖中的手微微一紧,摇了摇头,隐隐有些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