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阳又为何偏偏选在不早不晚的此刻现身?一片寂静中,众人心中警惕愈重。
而当陆启明将视线从破壁之梭上收回,复又望向宇文靖阳时,微有一笑。
他忽而叹息道:“前辈实为君子。等到此时方才动手的好意,我心领了。”
宇文靖阳闻言怔住,片刻后不禁苦笑,“你已经看出了?……这又让我如何开口。”
余人面面相觑,一时听不懂他二人的哑谜。
“但我是受命而来,这些话还是不得不说。”
宇文靖阳叹了口气,留在原处遥望着那个神情平淡的少年,低声道:“陆先生既已尽忘前尘,今后也再不准备回归旧时承渊的身份,何不就此与神主尽释前嫌?只要先生愿意做出这份承诺,神主就会不计代价地救先生离开这里。”
龙安澜忍不住望向陆启明,问:“什么承诺?”
她已经猜到了些意思,显然是灵盟的这种出手相救需要陆启明答应一些条件。但既然情况都已到了这种紧要关头,无论如何这总归是一种选择,又为什么不试一试?
然而在听到那四个字之后,她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劝说的话。
陆启明淡声道:“那东西上附了一道强制的命魂血誓,要我永远不做任何危害莲溯的事,信仰祂为唯一的神,事事遵循祂的意愿,生生世世永不违背,否则就任凭莲溯处置……这样的要求提出来又有什么意义,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答应。”
“欺人太甚!”谢云渡第一句就已经忍不了了,听到后面简直气得握剑的手都在抖。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已经足够令人不齿,而那命魂血誓又是什么东西?那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侮辱、奴役!
谢云渡刷一下就把剑拔了出来,张口就道:“你那到底是什么破神,根本就是卑鄙无赖一个!怪不得武宗那帮人要反,反的好!现在你就再算我一个!”
宇文靖阳神色微冷,待要发作,却骤然感觉到周围天地气机的剧变,手间的那一道针对谢云渡的控制术诀转瞬被打散。
陆启明随手一拂便抽空了宇文靖阳附近的灵气,冷然道:“怎么,只许莲溯做得,就不许旁人说得吗?”
宇文靖阳摇头道:“当年的仇怨本就是承渊神一手挑起,才致使神主至今无法恢复全盛。对我们而言,陆先生与承渊并无本质区别。神主提出这样的要求,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
陆启明不再多说,微一垂眸,已将心神连通周围天地规则,顷刻间对宇文靖阳形成压制之势。
谢云渡长剑冬夜早已紧握在手,他双目紧紧盯住前方男子,周身剑意瞬起。
宇文靖阳叹了口气,手中也召出一支玉笛。
其实即便是以宇文靖阳的立场,也难免觉得莲溯此番要求过于强人所难。他在来之前就清楚陆启明绝无答允的可能,最终还是一定会走到这一步。
这等趁人危难之事,实则已经违背了宇文靖阳自己心中的底线。所以即便受命在身,他也一而再再而三地等,直到今日看到陆启明为谢云渡等人提升修为,勉强有了自保之力,才终于选择此时动手。这微不足道的一点推迟,却是宇文靖阳仅能做的了。
陆启明正是因为一早就理解了宇文靖阳的用心,才会在最初打断他的话并说谢过好意,可惜……
“世伯!”龙安澜看出了宇文靖阳的矛盾,上前一步急急说道:“您也清楚启明与承渊是截然不同的不是吗?承渊的事根本与启明无关,难道真的要把事做绝?世伯你能不能……”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谢云渡冷笑打断。
“对不起,”宇文靖阳面露歉然,终还是道:“这是神主对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