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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很狭小,一切气息完全与外部隔绝。简陋而单调的小室之中,陆启明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时房门又一次忽然打开。
流动的气流带来了外界令陆启明不适的剑气;但尚未真正到达他身边便被人拂袖挥散了。
楚鹤意已经习惯了陆启明对那些剑气的敏感,不以为意。他在陆启明床边随手扯过木椅坐下,闲聊般地笑道:“这屋子最多也只能屏蔽到这样程度。如果你没有受伤,倒还能再添些好阵法。”
陆启明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差。”
“其实我倒挺喜欢铃子那支簪子。”楚鹤意一笑,“只需轻轻巧巧地往那小姑娘头发里一插,就能在任何一处地方变化出宫殿游船享受,神梦宫宫主待她可真是好。不知我在上清宫要待到何时才能有她那样的地位,或许不可能有,但毕竟已经费了这么多年力气,至少之前的努力一定不能白费。”
陆启明看着他,问道:“外面的人已经很多了吧。”
楚鹤意动作一顿,低声道:“没。还能再坚持几天。”
陆启明点点头,微叹道:“是我的错。你的压力太大了。”
楚鹤意沉默地自纳戒不断取出物件,放在桌面随手摆放整齐,忽然道:“抱歉。不久前提及家门旧事,说话带了情绪。”
陆启明笑着摇头,示意无妨。
楚鹤意递给他一瓶药剂,准备好银针等物什,出于谨慎又取出陆启明交待的步骤重新看了一遍,问他道:“该左手了吧。”
陆启明点头,将左边袖口向上折起,把手平搁在桌上,道:“劳烦了。”
“好多了,”楚鹤意看着少年苍白的手臂,上面纵横交错的血痕颜色已经比最初见到时淡了不少。不过想起真实情况,他又只能补充了句:“……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陆启明微一笑,道:“已经够好了。”
“行针了,”楚鹤意随口提醒了他一句,小心翼翼地将指尖银针刺入他手臂穴位,一边道:“没弄错吧?你这个懂的可得仔细看着点。”
“……没错。”陆启明苦笑,“你真不是故意吓我?”
楚鹤意便笑,转又道:“你让我说给他们听的那些话,我都已经一一说清楚了……不过有这个必要吗?”
“以防万一。”陆启明道。
“防什么?”楚鹤意抬头问。
陆启明笑道:“不是担心承渊迁怒你吗?”
楚鹤意低头行针,半晌道:“不必。那些东西,就算是为了秦门,我也是愿意说的。”
陆启明摇头道:“你之前问我,但我也无法确定,承渊是否早就看出了你我之前墨玲珑的联系,更可能是原先不在意罢了。只是现在情形已经不同……”
说到这里时陆启明微微蹙眉,声音不由停顿了片刻。
“疼就先别说话。”楚鹤意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帮他一点点疏通手臂淤堵的经脉,让颜色暗沉的血液由着指尖一点点滴下来。一盆清水很快染成狰狞血色。
“等一会儿看到这个,他们还指不定要怎么在暗地里编排我,嫌如何如何虐待你之类,”楚鹤意好笑地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一群人来劝我别下手太重,看模样真恨不得立刻把你从我的魔掌下拯救出来。”
“哦?那还要谢谢他们了,”陆启明莞尔,忍了忍,还是道:“不过说实话,也真差不多了。”
“没办法,”楚鹤意淡淡说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三脚猫的庸医能救你,你也只好受着了。”
陆启明就笑。
“之后如何你可有想过?尤其是剑气的问题……”楚鹤意忽然问,“你总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
就算经过这几日的休息,陆启明的伤势已不再那么致命,但想要身体真正开始恢复,必须要庞大数量的天地灵气。而陆启明有剑道道伤在身,又因此被石人重创,已经根本不能再接触外界的剑气,更何况是吸纳那些裹挟着剑气的灵气?
只要这个问题一日不解决,陆启明在内境就依旧寸步难行。
陆启明却只是平静笑笑,道:“剑道的事,我已经想好了。不必担心。”
而无论楚鹤意怎么想,都想不出任何可能解决的方法。只不过二人的关系也最多便是如此,所以他只点了点头,并不准备再问。
最后楚鹤意端着一盆血水站起来,叹气道:“好了,我现在又该出去接受那一帮人的鄙视了。”
陆启明忍俊不禁,打趣道:“保重。”
“好好休息。”
楚鹤意回以一笑,转身离开,带上了门。